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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段漫长的下坡路到达终点的时候,刚才那座山才算是彻底翻过去了,此时,阿里中线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远山的沟壑之间,只有一条路,这条路横亘在高原连绵起伏的旷野之中,一直延伸到远方看不见的地平线,这条路近处是碎石荒草连绵,远处和天边云团揉为一体。
这个下坡的终点,是进入亚热乡以后看见的第一块柏油路,而且这块柏油路是新刷的,他直直插向阿里北线,那里是通过改则到尼玛,然后到达那曲,全程五百多公里,都是柏油路。
朋友们可以看图二,大约是扎日南木措和扎布耶茶卡中间的这一截分的岔,此后的阿里中线依然曲折而漫长,而北上的阿里北线则平坦而笔直。
那一刻,我真的动摇了。油路对我的吸引力就像原始社会到现代社会那么遥远,只要左拐就能远远脱离这种原始道路的颠簸、来自精神的痛苦还有身体上的折磨和酸楚。
只是,我不能那么选择。
其实做一个选择很简单,人总是趋利避害的,我们永远都在找寻对我们痛苦更小的,利处更大的选择,这是生物进化的选择,也是最本性的选择。但是这种趋利性往往只看到眼前的利,看不到更长远的利。舍身取义的人真的愚蠢吗?并不是,他们没有选择了眼前的苟活,而是选择了看不见,摸不着的,代表着更为远大的憧憬和人生终极信仰的利。
如果今天我因为一时的痛苦和折磨,而放弃了继续阿里中线的行程,那么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一定会因为看到别人穿越阿里中线全程的经历和走完的路而陷入回忆的痛苦和折磨。
其实人生中真的充满各种选择和不确定性。每每当我做出的选择和预期南辕北辙时,每每事与愿违时,我总会读一遍弗洛雷特《未选择的路》
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我将轻声叹息把往事回顾,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因此走出了这迥异的旅途。
我们总在说:如果我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那么结局就会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可谁又能保证,每一个选择就能做的完美无比呢?谁又能保证,
正确选择就一定会带来正确结果呢?
又或者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多维空间,我们某一天真的参透了生命中的每一个起承转合,做出了每一个无比精准且正确的选择,又有谁能保证,我们不是像机器人那样,被提前设计好的程序所支配呢?
这是我们自己的人生,我们拥有选择的权利,每一个选择或许不是那么完美,每一个结果或许都事与愿违,但它们共同构成了,每一个独一无二的你。
人生这一场旅途中,我们趋同又迥异,荒诞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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