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之北--摩旅万里游记

清风明月客2013

草原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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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阿尔山——突泉
　　早晨，给车做了保养后，正要吃饭，一个骑着三轮车的中年男人盯了我半天后问你是山西的？我说是，他说平遥的？我说嗯。他难以置信的说：不是吧？我也是平遥的，你整两句平遥话让我听听。我说这个，真整不了。我没骗他，眨眼间，客居平遥已经三年，但还是没有学会平遥话。当年，年少轻狂，只为了过“守着一座城”那样诗意的生活，就来到古城平遥，甚至幻想，在古城里租一处院落，过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生活，院子里摆一石桌，夏天的夜晚，泡一壶好茶，邀三五好友，仰望星空，畅谈古今，冬天周末的下午，边看书边烤着火炉看屋外雪花纷飞。后来发现，工资太低，根本租不起一处院落，污染太重，也根本仰望不到星空，而更多的时候，是三五好友，围着饭桌唾沫横飞，互相吹牛。
　　出阿尔山不久，碰到了大相跟大哥。大相，三十岁出头，人如其名，人高马大，坐骑也大，三十多万的宝马，我的车跟他的车放在一起，简直就跟玩具一样。大相大大咧咧的说，本来打算出来多玩几天，结果内蒙的路太好跑了，一下没刹住，就跑过了计划，所以他要提前回去了。大哥是湖北人，因为大相叫他大哥，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称呼他大哥。他比大相年长几岁，皮肤黝黑，眼神忧郁而坚韧，再加上乱乱的头发，看到他，脑海中只闪出两个字——沧桑。他骑一辆自行车，从广州出发，先到了上海，又从上海骑到成都，在成都打工一段时间后，再次骑行北上。几人相谈甚欢，然后互加好友。现在大相回归故土，安居乐业，而大哥还在江湖上流浪，前不久见他还在满洲里，最近几天发现他又跑到秦皇岛爬长城去了。大相说大哥跟我们不一样，将来很有可能会遁入空门，但我倒觉得大哥心中还有一丝执念，因为对某些事情想没想明白，所以一直流浪去寻找答案，就像阿甘一样，一直跑一直跑，某天突然顿悟，就不再跑了。不管怎样，这个世界，就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人，所以才多姿多彩，也给我们带来了新鲜而刺激的故事。
　　哈拉哈河河畔，一位蒙古大叔骑着高头大马，上来问我，要不要骑马，我说不骑，然 后指了指我的小摩托说，我也有马，我的是铁马，你的是肉马。大叔听后，哈哈大笑而去。我见远处的山顶上有座敖包，问阿黄敢不敢上去，阿黄说你敢我就敢，于是小摩托以一档的速度又驮着三百斤重的两个人开始爬坡，土坡弯弯曲曲向上延伸，一路细沙碎石，坡度大概有四十多度，趴了三分之一，由于坡度太陡，摩托车前轮翘头，我用力向下一按，就这么稍微一顿，摩托车就停了下来，我加大油门，但车轮光在那里打转转，就是不走，又稍微调整了下方向，将油门拧到最大，摩托车向前一冲，顿时滑倒，还好自从上次在汾河二库摔车以后，为了加大安全系数，给摩托车安装了保险杠，由于保险杠跟边包的支撑，两个虽然倒地，但总算有惊无险。又试了几次，均无法前进半步，于是只能折戟下山，继续赶路。
　　突泉的夜，两个人吃过晚饭，闲着无聊，一起逛街。虽然带了便服，但由于天冷，我还是习惯穿我的骑行服，平时骑车还好，步行在大街上难免有点不伦不类。阿黄说说点什么吧，我说那给你讲历史吧，于是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洪水泛滥，帝尧派鲧治水，鲧为了治水，窃取了天帝禁止人间使用的息壤，天帝发现后，大为震怒，派了火神祝融下界收回息壤，并将鲧杀死在羽山。鲧死后尸体三年不腐烂，吴刀剖开了他的尸体，这时禹就从鲧的肚子里爬了出来.......后来，禹因治水有功，被禅让为王，他的儿子启又继承了他的王位，这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朝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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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突泉——巴林右旗
　　昨晚夜宿环球宾馆，一样的破房子，一样的老板娘，这让不由我想起了一座城池中的长江旅社。宾馆还剩两个房间，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阿黄看到二楼的宾馆在楼道尽头，诡异的笑道：祝你晚上睡的愉快，然后拿着三楼的钥匙闪了。我直接推门而入，一头载到床上一声不吭的开始玩手机，越玩越觉得阿黄临走时的神情有点不对，百度了一下酒店入住禁忌，前三条赫然是：不住酒店尾房（此房阳气不足），入门先打招呼（惊动房间阴灵），禁忌不声不响（声明这里有人）......好吧，前三条全部中招。然而，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这几年下来，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14年跟虎哥徒步广武，夜晚虎哥提议露营在广武汉墓群的坟堆之间，还拍着胸脯说，没事，没事，那里人少，我心想那里人是少，但别的东西多啊。要不是当晚下雨，根本拦不住他。最终，两人在离汉墓不远的一个村庄的房檐下露营一晚。虎哥此人，神鬼不忌，某年冬天骑行五台山，夜晚风大，虎哥看路边有座孤坟，于是亡灵作伴，在坟堆旁宿营一晚。
　　早上，大雾，能见度不足十米，开着转向，靠路边缓缓前行。走走停停，将近十一点，太阳出来，方才云开雾散。在收费站附近遇见了边骑着自行车拉着小拖车，边悠闲的嗑着向日葵的志毅及他的小伙伴。两人都是广西人，开始时，志毅一个人从广西独行，当时他的小伙伴还在福建读书，为了响应志毅，特申请休学一年，一起结伴，骑行中国。我很佩服这些一路骑行的人，问怎么住，答曰帐篷，问怎么吃，志毅指了指液化气罐，又问怎么解决用电问题，志毅又指了指小货架上绑着的太阳能发电板。沉默了半响后，问钱怎么解决，答曰：每天买菜只需十快，除此以外，再无其他花费。志毅后来骑车到了北京，在那里打工以赚取接下来的路费。
　　告别志毅后，我们继续向南。阿黄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当我以八十迈的速度狂奔的时候，她有时坐在后面打盹，有时玩手机，有时又拿着她的单反左拍拍右拍拍，拍完后还一手持机，一手挡光，看拍的好不好，如果不好，还要删了重拍，吓得我一路不时的通过后视镜观察她，按喇叭提醒她。路越走越荒凉，两边都是起起伏伏的沙漠化丘陵，上面除了长着一些杂草外，再看不到一丝生机。我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赤峰地界，前几天看新闻说，有一赤峰男子杀人逃跑，正被全国通缉，而警方估计，其很有可能藏匿于附近的草原之中，此时不禁又思绪万千，如果遇到此人，我该如何应对。
　　傍晚，到达巴林右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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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巴林右旗——浩来呼热
　　吃早饭时，路过早市，惊奇的发现这里的早市居然在卖石头。曾有那么一段时间，迷恋上了古董，当然，我只搞鉴赏，不搞收藏，每天闲着无聊的时候，就看寻宝栏目，里面经常提到一种疯狂的石头---巴林石，而巴林石的产地就在巴林右旗。有人称巴林石是集“寿山田黄”之尊，溶“昌化鸡血石”之艳，蕴“青田封门青”之雅的印坛奇葩，与寿山石、青田石、昌化石并称为中国四大印石。在老家的时候，曾听说附近宁武山上的一户人家挖地窖，挖着挖着就挖出煤来了，于是夫妻两个索性采煤而卖。又听说邻省陕西，人们在自家院里打井，打着打着就打出石油来了，于是索性卖油。当年在海口，清晨的海边，几十斤重的大鱼被一字摆开，就像卖猪肉一样，老板拿着刀问顾客：要哪块？而胖子的老家很多人交易的是太行山崖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每个地方的人都有其独特的生存之道，这也是旅行途中可以看到的另一种风景。
　　我跟阿黄商量说，今天有两条路可供选择，要么直捣黄龙，直达下一个目的地，要么曲径通幽，绕远路走旅游路达达线跟热阿线。阿黄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走旅游线啊。事实证明，我们的选择是英明的：通向天际的公路，一望无际的草原，金色云杉组成的黄金大道，沙地与绿洲交织而成的丘陵，蜿蜒曲折、雄伟壮阔的峡谷........各式美景尽收眼底。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风特别特别的大，大的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要吹走一样，狂风在草原上咆哮，如鬼哭狼嚎一般，我们逆风而行，虽然把油门拧到了最大，但摩托车还是无力的以三十多迈的速度艰难行驶，有好几次，一阵横风吹过，小车身不由己的从路的最右边直接被吹的拐向路的最左边，我用力抗住车把，低着头硬着头皮往前冲，心想，如果走不出这段路，今天恐怕要冻死在这里了。等找到地方吃午饭的时候，眼睛已经被吹的一片血红，滴了眼药水后，用胶带把头盔所有缝隙都贴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带着打满补丁的头盔继续上路。
　　下午，到了浑善达克沙地，两个人在一望无际的沙漠公路中前行。回想这一路，历经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壮阔宽广的东部大海，一望无际的东北玉米地，连绵不绝的兴安岭森林，无边无际的呼伦贝尔大草原，而现在，又看到了浩瀚无边的大沙漠，此时，嘴里不由得以的哼出许巍的平凡之路：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天黑时，到了浩来呼热乡，考虑到距离下一个小镇还有上百公里，于是打尖住店。晚饭是牛肉炖土豆，草原人太实在，弄了整整一大盘子，而且肉多土豆少，牛肉还没吃完，人已大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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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浩来呼热——乌兰察布
　　早上起来，天更冷了，还飘着雪花，老板娘说要走赶紧走，内蒙的天说变就变，雪下大了，整个地区都会被大雪覆盖，十天半个月都别想再走。顾不上吃饭，就匆忙上路。从海拉尔出发的时候，阿黄只穿了一件棉袄，一条牛仔裤，早在前几天，她就冷得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穿上了，创造出大衣套大衣，牛仔裤套牛仔裤的神奇穿法，这样还不够保暖，我又把雨衣脱下让她穿上。至于头部，先是围了我的一条面罩，再把头盔戴上，然后又在头盔外面的缝隙处缠了几圈围巾，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跟穆斯林的黑袍女人一样，不过她现在已经臃肿的没有一丝女人的特征了。
　　没骑多久，手脚就被冻得不听使唤了。我在前面哆哆嗦嗦的骑着车，她藏在我身后哆哆嗦嗦回应着，车子也哆哆嗦嗦的颤抖着，这是从未经历过的寒冷，以至于现在想起内蒙古，都是一副狂风怒吼，天寒地冻的画面。一路四下张望，希望能找到个可以停下来避避风，喝喝茶的地方，但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荒漠还是荒漠，偶尔碰到几个牧区的小店，在这个季节也都是闭门歇业。一口气跑了两百公里，终于看到一家门前停有摩托车的小店，两人哆哆嗦嗦的下了车，挤进去激动的问：老板做不做饭？老板说只有面条，又哆哆嗦嗦吸溜着鼻涕问：有什么喝的吗？老板说有奶茶，如果不是因为老板是个女人，我真想上去给她个热烈的拥抱。于是两个人烤着火炉，喝着奶茶，缓了半个小时，身上才流动出一丝暖意，而那碗十块钱的羊肉面，居然吃出了人间最美的味道。
　　当天，在跑了400公里后，抵达乌兰察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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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乌兰察布——朔州
　　今天，就要跟阿黄分别了，我骑车南下回山西，她继续向西去看额济纳的胡杨林。吃过早饭，在乌兰察布的大街上，我说握个手吧，算是正式告别，然后就骑着摩托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不喜欢分别时儿女共沾巾的寡断，喜欢天涯若比邻的豁达。后来，阿黄告诉我，她看着我远去的背影，想起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又想到接下来将是一个人，突然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在路口哭了很久很久。
　　将余下的钱，分出一半换成特产后，我开始向山西挺进。过了大同，特意绕道右玉，看了几百年前山西老辈人走西口走过的杀虎口，从杀虎口出来后，又绕道右卫镇，翻了好几座山，去找传说中的三十二长城，可是在山上绕来绕去，走了很久，终不得其所踪。
　　在距凤凰城不到五公里处，遇见一骑行的内蒙古壮汉。此人在煤企上班，半年没休息攒了一个月假期，跟领导请假出门远行，结果出去后就玩野了，于是又续了一个月假期，一个月结束后，领导下了最后通牒，不得已，这才开始往回走。我跟他说起志毅，他一拍大腿说，你说的是他呀，我还跟他们一起宿过营呢，他给我做的饭。只是他们太懒了，每天上午十点才动身出发，一天跑三四十公里就不跑了。光在东北，他们就跑了半年多。好吧，这世界就是这么小。
　　傍晚，回到朔州，骑车去老爸单位接他，小摩托驮着两个人晃晃悠悠的往家里驶去，在老爸面前，我还故意收敛锋芒，以四十迈的速度缓缓前进，没想到一路上他都在后面喋喋不休：太快了，太快了，慢点.......往边走，往边走.......走人行道，走人行道........回到家后，还直接跟我妈说：太嫩，骑车技术不合格。
　　当天行程340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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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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