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2日 一个伟大的登山者,他登的第一座山一定是屋后那一座。 几年下来,狗剩把北京郊区的骑行线路跑遍了,他知道郊区每一条小路的名字,不嫌弃它们路窄无名,每个不下雨的周末混杂在一群哈雷与R9中间在山道压弯。不戴护具的哈雷车手,头巾比头盔重要,不戴护具的R9车手,经他改装的排气筒响彻云宵。 可是,这些炸街与耍酷的人,当他们停下车对着大地时,模样是深情的。 当把跑山的轮胎骑入河北境内时,一个更远的想法产生了,河北也是跑,西藏也是跑,骑行川藏318线的想法便有了。我没有摩托车驾照,我要搭狗剩的“狗四”去西藏。 人未动,车就托运到了四川。 就在上半年,铁道部改制了,中铁快运的“黄牛”却没有因为改制而离去。他们守望在“寄件部”外头,与顾客攀谈,拿捏着交易的价格,遇到难以敲定的买卖,他们会把顾客拉到工作人员面前,以此与官方定价做对比,更重要的是,他这么做证明了自己“合法黄牛”的身份。为了一桩桩买卖,他们在领导跟前卖了不少笑脸, 第二天他必须忘记自己笑起来的样子,这样才能继续笑出来。 就在去年,钓鱼岛广受关注,平常老百姓因为这个岛屿加深了家国概念。在我去往成都的火车上,对铺的小男孩鬼头鬼脑,豁着一口牙,在各个铺位间游走四方,他的这种游手好闲使他时不时兜回来满口食物。当他趴在爸爸怀里耍赖时,这时候他裤子上的几个大字像真理那般出现了,第一个字印在他屁股的位置,第二字在大腿,一直排到小腿,上头写着:钓鱼岛是中国的!人民用这样的方式参与着家国大事,而政治也用日常的方式渗透进人们的生活。 成都的中铁快运“寄件部”有着同北京相同的场景,入口处挤满了一排烔烔有神的眼睛,有的人还在脖子上挂上一块证件,扑朔迷离。而与它几十米远的“取件部”冷冷清清,是全然相反的光景,工作人员因为少有外界打扰,脸上的神情是自给自足。 坐完火车长途的“狗四”浑身没有一丁点儿汽油,狗剩推着“狗四”走,一边向沿途商贩商量买汽油的事情,一边往加油站方向走。没有料到,这些小门市的店主通通摇头摆手,用20元/升的价格从他们摩托车里抽些汽油他们不愿意,仿佛这是一个惊天大陷阱,甚至还没有听明白来意,脑袋就开始机械地摇起来。我想他们是太累了,常年摇头摆手摇累了,摇头成了最保本的动作。 马路边有五辆摩的在等生意,把车推过去试试,这次胜算比较大。第一台摩的正在嚼槟榔,嚼槟榔的人与嚼口香糖的人总给人一种不愁吃穿的印象,他停止咀嚼动作,听明白意思后继续咀嚼起来,最后摇了摇头。接着,也许是从众效应,也许是被嚼槟榔的气场左右,其他摩的要么摇头要么不说话,几乎认定这是一桩费力的买卖。嚼槟榔的摩的指了指远一点的第四台摩的,介绍我们去找他。这第四台摩的是一个老实人,他算了算价格,一升汽油能赚十多块钱,相当于拉一趟短途的利润,买卖人没道理不做送上门的生意,再看看其他摩的,始终在观望,同行们的态度使他满脸狐疑。这个老实人并不自信,有其他摩的在他没办法自信,他重新计算了一遍价格,从油箱里放出来两瓶汽油。狗剩飞快地将油钱塞给他,他终于明白这是虚惊一场。那些持观望态度的摩的眼看着交易结束,不由得多看了第四台摩的几眼,因为他赢了。 湖南人与四川人因为谁更能吃辣而意见不统一,在我看来,这两个地方都不够辣,我心目中的辣椒在云、贵两省,尤其是他们的少数名族地区。四川人把川菜馆开到了全国各地,进餐馆点一份川菜,熟悉的味道,吃出了上班的感觉。 初次进藏的人免不了紧张,出发前备好了红景天,到了成都经过医药房时忍不住拐进去逛了逛,穿着花绿马甲的吸氧设备,无声地发出着威胁:不买会死。大设备不好携带,可以买迷你版的……我很苦恼,氧气袋跟带可乐一样方便。最后清醒过来,买了实用的感冒药,户外界哪有顶着氧气袋进藏的。 买了感冒药就去了宽窄巷子,对景点没有印象,倒是见到了掏耳朵的手艺人,他们拿着长达20厘米的掏耳工具聚精会神地对准顾客的耳朵,初看会担心这种掏耳技艺的安全性;再看看顾客的表情,很想知道他为什么那样舒服。这种以掏耳朵为职业的手艺人称为“舒耳郎”。“舒耳郎”成为了成都的一种文化符号,成为了宽窄巷子的一处景点,人们围过来看着接受掏耳服务的人做出酥酥麻麻的表情,跃跃欲试,又难为情。 另外一种匠人就是糖画手艺人了,用熬制的稀糖在石板上画出图案,粘上竹签变成一颗糖,图案多以传统生肖为主。这使我想起小时候进城才能吃到的云状棉花糖,吃的不是味道,而是一种体面。我对着石板,在一排糖画间做选择,同样的价格,图案大小不一;有的图形大,却是空架子,没有多少稀糖;有的图形小,但是稀糖厚重。时间过得很快,站了有一会儿功夫了,有着丰富人生阅历的匠人,看出来我是在装作选图案的样子比大小吗?老匠人突然抬头说话,从你看第二遍起我就知道…… 我选了一个看来很大的“龙”,5块钱很费力才算吃完。糖画在湿热的天气不易保存,为了适应环境,一代代匠人革新技艺,使糖画出现在一年四季。 晚上在火车站的军区招待所休整,这个招待所名字大气,实为民营。当家的是一对既像姐妹又像妯娌的女人。 走进去,招待所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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