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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花劍塵

一部小说,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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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广东省 2017-7-15 07:29 | 显示全部楼层
胖掌柜轻轻叹口气,缓缓合上生死簿柔声问道:“小兄弟,你为何来这里,为我做事?”
凌飞反问道:“你是问我为什么要做杀手?”
胖掌柜笑道:“不错,杀手也有很多种,有的为钱而杀人,有的为名而杀人,你却是哪一种?”
凌飞沉默许久,缓缓道:“为救人而杀人。”
胖掌柜惊讶道:“哦,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见的理由?”
凌飞眼睛突然产生出一种奇异的变化,是痛苦,也是仇恨。
他缓缓闭上双眼,过了很久才又睁开缓缓道:“为了救一个女人。”
胖掌柜长叹口气,幽然道:“被迫为杀人而杀人的杀手,必有难言的苦衷,或有过一段伤心痛苦的回忆。因为他们认为,在生命已失去任何意义的时候,只有杀人,只有流血,才能减轻心中之痛。你既然是为了女人杀人,那必定是为了“情”这个字了。”
凌飞的脸又一次强烈扭曲,竟似被说中了心事,不错!古往今来,多少人为情所困?多少人为情所累?
他正年少,在人生最美妙的时刻,就已饱经尘世沧桑,历尽人间苦痛,难道真的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却又痛彻心扉的往事?
胖掌柜皱眉道:“其实你却不知道,每杀一个人,痛苦就更增一分。唯一的方法,只有把心中的痛苦说出来,这样才能得到解脱。”
凌飞冷冷道:“自己的痛苦为什么要让别人一起承受?”
他痛苦地沉下头,凝声道:“在这世上,又有谁可以为我分担这痛苦?”
胖掌柜忍不住道:“如果你心中有太多痛苦,可以痛哭一场。泪水,也许可以冲淡这伤痛。”
他神色更冷,缓缓道:“我从不流泪。”
他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两个字:“绝不!”
他说的竟是如此坚决,如此刚强,这是不是因为他的痛苦已太深?没有人明白他心里的痛苦。
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居然使他自甘堕落?这是一段怎样的往事,既让他痛苦却又舍不得忘记?
忘记过去,其实只是一种逃避。
胖掌柜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知道这样反而会勾起凌飞心底的回忆,让他更痛苦。
胖掌柜静静地瞧着凌飞。一个本该享受美好生命的少年人,却宁愿自甘堕落沦为杀手。
如果,一个人的泪水多于欢笑,他的人生会不会完整
胖掌柜脸色渐渐平静,缓缓道:“你知道么?杀手最后的命运只有两种,杀人和被杀。”
凌飞恨道,命运?又是命运!
为什么人总是不能摆脱命运?凌飞似乎与命运抗争的实在太久!
胖掌柜苦笑道:“如果你杀不了别人,就只有等着别人来杀你?”
凌飞道:“死并不可怕,命运如此,绝不是每个杀手可以改变的。”
胖掌柜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时候,命运并非不可改变,只是取决于你如何抉择而己。”
凌飞苦笑道:“许多时候,一个人一旦走错了路就不可能再回头了。”
胖掌柜也在笑着,苦涩的笑。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不能抗拒就只有接受。
胖掌柜突然抬头,不解地问道;“你为何每杀一人却只收一百两银子的酬劳?这很不合道上规矩,以你的身手剑法,也根本不止这个价钱!”
凌飞冷笑道;“为了破坏道上的规矩!”
胖掌柜奇怪道;“为什么?”
凌飞又过许久才慢慢道;“假如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杀手,同样有极其高明的手段,且从未失手。一种杀手每杀一人报酬千两黄金,而另一种杀手却只收一百两银子,如此悬殊的价格,换做你是客人会请谁?”
胖掌柜略吃一惊,迟疑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地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凌飞道:“明白便好?”
胖掌柜道;“你既用千两黄金做比方,肯定是指那七杀手了。”
凌飞肯定地点点头道;“不错。”
胖掌柜道;“你为何要与七杀手竞争?难道你想取而代之么?”
凌飞果断道;“不?”
胖掌柜摸着滚圆的下巴,更加不解地望着凌飞
凌飞一字一字清晰道;“我只需引诱七杀手出现?”
胖掌柜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你的法子的确很独特。“
他终于明白凌飞用意,既然他无法找到七杀手,就只有换个角度,换个方式,为什么就不可以想法子让七杀手主动来找他。
七杀手若要找到凌飞,远比凌飞找到他们容易的多,七杀手在暗,凌飞却在明!
七杀手在故意躲藏,凌飞却在故意暴露。
这实在已经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似乎除此以外,还真的没有更好的法子。
只有逼迫七杀手现形,才有可能获得沈夫人的解药,只有引出了七杀手,才有可能追查出谁是杀害沈家的幕后主谋!
胖掌柜转念一想,认为他这个法子却是全天下最笨最可笑的,每次拼了老命,费尽体力去杀死一个个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却只收一百两银子,不是个傻子又是什么?就算能引出老奸巨滑的七杀手,他们的嘴巴又是可以轻易透露幕后黑手的么?
还有个更可怕的现实,凌飞的剑又是七杀手的对手么?“七杀手”联手简直是世间最可怕的力量,是凌飞一柄十五两银子打造的钢剑能够能对付了的么?
死的也许是凌飞,他的胜算实在太低!
凌飞却坚信这个法子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他若是一直这样坚持杀下去;七杀手就绝不可能无视他的存在;
天底下如果有人花一百两也同样可以杀死他想杀的人,傻瓜才舍得用千两黄金再去请七杀手;
天下人应该都不是傻瓜!
所以凌飞认为他的法子一定可以把七杀手逼出水面!
若不杀人,就引不出七杀手;
若不杀人,就找不出幕后黑手;
若不杀人,沈小婉就无法逃脱淫窝!
所以凌飞必须不停地杀下去,即使是杀无辜的人,即使这样做是错的,他也会一直这样杀下去,毫无选择地杀下去。
除此以外根本没有其他法子,杀手的路本就是条不归路,一条无法改变的路。凌飞既然选择踏上,就绝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退。
事实上凌飞根本没有想过退路,因为他已无路可退。
任何人都不是天生的杀手,凌飞每一次杀完人都无法克制自己对血腥的强烈厌恶!死在他剑下扭曲变形的尸体和刺目的鲜血甚至会令他呕吐;
凌飞练剑十年来。永远无法忘记死在他剑下的第一个人。
扬州官道上。
夕阳下。
当凌飞亲手把剑从金远镖局总护镖路风行胸口拔出时,鲜血顿时随剑身溅满他全身全脸;鲜红的血比那天边的夕阳还要妖艳夺目,粘稠的血液顿时令他的胃开始抽搐,并且开始呕吐。
那一刻,凌飞终于知道,原来死人有这么多的血可以流,原来死人的眼睛是这样的可怕!
完成那次任务之后,凌飞几乎是一路呕吐着回来,只要一闭上眼,就看见那双死人眼睛冰冷地瞪着他。
而身上那股血腥味道,更是令他恶心的几天吃不下饭。
他干脆跳进山涧,用最洁白的布,沾上清冽的泉水不停地洗刷自己;拼命洗刷自己,为了除去身上的浓烈血腥,足足洗了三天。
用剑十年,凌飞却一直没有想过用剑去杀人,在他二十岁以前,凌飞佩带的一直是一柄竹剑,一柄只能伤人却无法杀人的竹剑,他便是用这柄最原始最简单的竹剑,练出了世上最可怕的剑法。
他是个学武的奇才。别人练十年还没有练成的剑法,他在十天之内就可以精进熟练。
虽然那时,他还不知道剑的具体含义是什么?也不知道学习剑术的真正意义,他刻苦练剑,却只是为了纪念那位老人。只有在每日练剑的时刻,他才能感觉到那个老人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每日晨起,练剑三个时辰,是老人给他定下的死规矩。而这个老人教过他的其实只有一招,极简单,极枯燥的一招。
也许在其他人剑师眼中,这根本算不上是一招真正的的剑法。
老人教他的竟然是----拔剑!
闪电般地拔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停歇地拔剑;他只做这一个简单而枯燥的动作,一做便是十年。
任何最简单,最基本的武功只要刻苦练上三十年,就可以成为大宗师!
这便是剑神南宫无恨用毕生精力才领悟出的剑道。
几千几万人习武练剑。然而能够领会这个道理的却只有寥寥数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的话如何能够不听,为了这位好心收留过他,教导过他的老人,他就这样刻苦地每天练习着,枯燥而充满毅力地勤奋练习着,心里惟恐荒废了剑法,辜负了老人期望。
可他那时并不知道,这位老人竟然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剑神!
凌飞只知道他是位古板严厉的老人。一位居住在深山雪岭,宁可与猿猴兽类相处,却不肯生活在人类世界的孤僻老人。
多年来,凌飞也一直未曾忘记老人最后的教诲,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要碰真正的剑。
然而,
终于有一天,他却突然决定放弃竹剑。
沈府出事的第二日,
人们突然发现这个少年腰上佩的不再是竹剑,而是一柄可以杀人的剑-----钢剑!
一柄由南门铁匠老伍头用三个时辰便打造完毕的普通钢剑。这柄剑只值十五两银子,凌飞身上能拿出来的财产只有这么多。
然而这柄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钢剑却震惊了天下,这柄剑终于使凌飞成为一个真正的杀手,一个不折不扣的的杀手!
出道以来。
跟凌飞交过手的人,有最可怕的剑客,也有最精明的赌徒。可是他从未输过。他也从未败过。
所有和凌飞交过手的人,都会无比绝望。凌飞的剑法实在是可怕到了极点,可怕到令你无法想象。
别人都只知道他剑法的可怕与不可思议,
可是。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只懂得这一招;等到第二招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个死人。
死人还会拔剑么?
当然不会!
以往;
凌飞一直把剑当做是保护自己最亲密的朋友;他曾经认为剑是用来救人,而不应该用来杀人;
然而;今天他却被逼的变成一个无情的杀手。
掌中的剑究竟是不是还是为了救人而存在?
对于这个问题,凌飞自己已无法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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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广东省 2017-7-15 07:31 | 显示全部楼层
杀手--小狼。
有人说他冷血;因为他杀人从不用第二剑。
有人说他很傻;象他这样好的身手却每年最多接三笔生意。
有人很害怕他;因为害怕自己的名字和资料被中间人送到“小狼”手里,那么从那天起,名单这个人就等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无论你生前多嚣张,多有钱,身边有多少令人羡慕掉眼球的女人,你死后一切也全是空。
有人愤恨他嫉妒他;因为有小狼活着一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敢自称是天下第一杀手,小狼绝不会容忍,胆敢说出这种话的杀手,一定会死得非常快非常干净,而且他的尸体上一定会出现一只用黄纸叠成的小纸鸢!
小狼亲手叠的纸鸢,一年内最多出现三次的小纸鸢。
小狼是个很负责也很有风格的杀手,他一定会悼念那位与他素不相识的目标,小纸鸢便是杀手小狼的标志。
小狼是个令杀手都畏惧的杀手,他是杀手中的杀手。
他天下第一,虽然没有人为他排名,但他一直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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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茶楼,蓝蓝的天。
微微的薄云轻抹在天际,是一个令人心情愉快的好天气。
凌乱的茶楼上挂满了斗大“茶”字招牌,靠近大街的临窗座位。
影子就坐在了小狼面前;
影子并非真的影子,而是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所有人都见过影子,有什么人会不熟悉影子,只要你活在世上,影子就一定时刻跟随在你左右。所以影子也是最常见,最容易被人们忽略的一种东西,就象这个人。
影子可以放心地躲在任何角落中,而不被人注意,七杀手正需要这样一位这样的中间人,他来无踪去无影。
而当他出现的时刻就一定是死神来临的时刻。
影子端着茶杯沉默地坐着。
小狼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人流,街道上很热闹,人来人往,有叫卖馄饨的小贩,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婆,有追逐打闹顽皮的孩童,,,,有各式各样的人,,,,小狼很喜欢这样俯视的感觉。
他喜欢人。
因为他已孤独了太久,除了成天面对阴冷的地下室里那堵冰冷的墙,他一直都很少见到人。直到数月前,他才走进人的世界里。
他的脸色非常苍白,苍白得就象透明一样,只有常年不见阳光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肤色。
小狼看起来不是个多话的人,就跟传说中冷酷的杀手一样,任何尝试跟小狼搭话的人,都会觉得自己像个笨蛋。
事实上,小狼只是找不到话讲。他只对两件事熟悉,杀人,跟折纸鸢。
可惜死人跟纸鸢都不会说话。
影子没有说话,他暂时还不敢说话,因为小狼的样子看上去似乎还不想说话,影子只是用略微怀疑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位所谓天下第一流的杀手。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一个声名赫赫的杀手竟然如此年轻,如此斯文而安静,小狼在他眼中根本不象个杀手,手里没有握剑的小狼看上去倒更象个文弱的书生。
“这次要杀谁?”小狼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一个杀手。”影子急忙回答。
“喔,再加一千两。”小狼缓缓地回答。
“一千两?为什么?”影子感觉自己的荷包在滴血,虽然是中间人,但这样离谱的价格也令他很难和客人开口,这样的天价下自己又能赚到多少佣金?
“没有什么为什么,是我自己定的规矩,若是杀自己同行必须加一千两。”小狼静静地盯着影子,他的眼睛很亮,就象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是加一千两银子么?”影子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有听说过七杀手收过银子么?”小狼声音还是很平静。
影子却冷得打抖。他感觉自己的荷包已经裂开了,根本无法控制里面的金子往外倾泄而出。
“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就不可以打一次折扣么?哪怕一次,就一次。”影子几乎是哀求的口气。
小狼暂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地望着他:“可以,不过我会在杀了他后再杀了你,因为和七杀手谈条件的人都得死!”
“那好吧;”影子脸色已经苍白。
“这里是那家伙的资料和画像,你请过目。”影子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不太听使唤,他抖抖索索地想取出牛皮纸袋子内的东西,却半天拿不出。
“不必了,纸袋子交给我就好。”小狼轻轻地接过了带纸袋子。
“请问,你什么时候可以交货。”影子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你好象很罗嗦。”小狼的目光突然变得象鹰般锐利,狠狠地盯着影子道。
影子感觉脑门上似乎有冷汗在流下。
小狼收下天宝银庄票根,天宝银庄是一个从不休息的地下银庄,即使是半夜里也可以提出所有银两的钱庄。这样钱庄显然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你可以走了。”小狼对楼梯口那里扬了扬眉毛道。
影子嘴巴张了张终于没有发出声音,他老老实实地转身走下楼去,隐约还可以听见他肚子里发出的牢骚。。
小狼用纤瘦的手指从牛皮纸袋子抽出那张画像,画像上的那位年轻人很英俊也很年轻。
“凌--飞--。”小狼轻轻念着画像背后的写着的名字。
牛皮纸袋子还有一张浅色纸笺;小狼看着上面的资料。
姓名:凌飞,
年纪:二十一。
职业:杀手。
武功:右手快剑。
武功级别:顶级。
危险程度:顶级。
刺杀建议:此人行踪慎密,饮食小心,没有明显弱点,无法毒杀,无法暗杀,必须直接刺杀,若有必要联手刺杀,暂无他法。
任务时间:二十天。
“你也用快剑,很好。”小狼翻阅着资料,看到这里,忽然微微笑了,他的眼神如此古怪而神秘,他似乎很久没有遭遇用同样兵刃与剑法的目标。

小狼望着画卷上的头像,忽然笑了;“我一定折一只漂亮的小纸鸢送给你。”
凌飞的画像在火苗中燃起,小狼将一口轻烟吹出,纸烬随风飘散而去。
任何画像里的人小狼只需要看一便就绝不会忘记。
小狼望着那飘散的纸烬,笑得很舒适。他喜欢有任务的日子,他更喜欢杀死一个强大对手后的快感。他骨子流的本就是狼的血液,冰冷而好斗。
茶楼上的阳光很舒服,风也很舒服。
小狼的身影却悄悄消失了,而桌子上的茶却还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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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
屋子却很黑暗,
这是一间没有窗子的屋子,浅色的竹窗帘仅仅是个摆设,竹帘后不过是一堵冰冷的墙。
这里不需要窗,也根本不可能有窗,因为这里是间地下室。
小狼喜欢居住在地下的感觉,因为这样可以距离地府更近些。
人随时都会死的,尤其是小狼这样仇家众多而身份危险的杀手,对他来说早点熟悉呆在地府的感觉没什么不好。
屋子内很凌乱,满地的空酒罐子,小狼酒瘾很大,酒量也很大;他挣来的钱大多都是用来买酒喝。他虽然很年轻,却尝遍了天下美酒,唯一令他遗憾的是,他至今还没有喝过醉花村,这种有钱也买不到的感觉令他非常不痛快!
床上被窝是冰冷的。
因为小狼早已经起床,
如果说杀手也是份工作的话,那么今天就是小狼工作的日子,有工作的日子小狼从不睡懒觉。
剑,是一柄精钢百练长剑,锋利而冰冷。
手,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干燥而有力。
一双这样的手握住一柄这样的剑,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死亡。
不错,这是一柄杀人的剑,也是一双杀人的手。
这双手还有个显著的特征,右手虎口处纹着一只狼头,一只青骖骖栩栩如生凶恶的狼头。
天下亲眼见过这个狼图腾的人不多,但听说过这个狼图腾的就太多了,江湖内可以说是无人不晓,但谁都害怕遇见这只手,这便是七杀手中小狼的手。
小狼用这只手默默地拔出寒气森森的长剑,微笑着拿起一块洁白而柔软的的丝巾,开始仔细地擦拭着长剑。
剑是无情剑,天下排名第六,若单纯就兵器---剑来说,他在江湖内排名仅次于剑神南宫无恨。对于一个如此年轻的剑客来说,以这样的年纪便可以获得这样的殊荣,实在是件很难想象的事情。
天知道,他活到剑神南宫无恨那一把年纪的时候,成就会不会超过他。
他擦剑的动作非常缓慢而细致,动作温柔得就象母亲在给自己才出生的婴儿洗澡。擦得也非常仔细,没有放过任何一处难以擦拭的角落。
擦着,擦着。。。小狼的眼内忽地泛起奇异的温暖光芒,他有力而瘦长的手指轻轻抚摩着冰冷的剑身。
面色逐渐变得红润,就连呼吸也变得略微局促,仿佛他手指抚摸的不是毫无生命的冰冷金属,而是初恋情人的温暖小手。
剑对小狼来说,便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小狼依旧不肯睁开眼睛,他的鼻子却在凑近嗅着剑锋,陶醉地闻着冰冷的金属味道。仿佛少女闻着花园里才摘下的鲜花。
他似乎已经闻见杀人后那淡淡的血腥味道。他的手指似乎天生就是用来握剑的。
今天是个杀戮的日子。
小狼已经从小盒内取出一张小黄纸开始折叠纸鸢,他折纸鸢的动作和他擦剑的动作一样缓慢而细致,纸片很小,用这么小的纸片折叠出一直复杂的纸鸢,需要很灵巧的一双手,尤其是手指。
小狼显然对于折纸鸢非常在行,他折出的纸鸢活灵活现,仿佛吹口气便可以展翅而去。
小狼笑了,对着纸鸢自言自语道;“我一定会把你送给他。”
在小狼眼中,杀人并不完全意味着血腥与暴力,而是一门艺术,一门优雅而严谨的艺术。
也许什么时候,会有另外一个人将同样的一只小纸鸢送给我。
小狼想到这里便笑了。
天彻底亮了。
小狼轻轻抬头看了看屋角的焚香。只看一眼他便知道准确时辰;
路途很遥远,现在是时候出发了,小狼一向是个准时的杀手。
他已经预定好今天的拔剑杀人时间,是夜晚戌时。
戌时正是圆月初升的时刻,也是月色最美的时刻。小狼喜欢在这样的月色下杀人。
为什么小狼会在夜晚戌时拔剑?
不用奇怪,因为他是小狼,他确信戌时整。他的目标一定会准确地送到他剑下。
若没有这个本事,他怎么以这个年纪名列七杀手之一?就连啸龙老大那点功夫在他眼中都不算什么?他不过是辈分比他高罢了,若说到杀人手段,小狼认定自己永远是第一。
他在七杀手中最年轻却是最可怕的,因为他的心最冷,冷到就是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与兄弟也绝不会掉下半滴眼泪,他的心如铁石般冰冷,所以他杀人绝不会留情,哪怕是半点情。
一柄无情剑在这样一个无情人手中会可怕到什么地步?
无人敢想那一剑挥出去的后果!
一切已就绪。
小狼站起身将无情剑背起,他带剑的方式很古怪,不挂在腰上,而是用特制的带子牢牢固定在背上,更奇怪的是,居然剑鞘向上,剑柄却斜向下反系着。
这是小狼最习惯的背剑方式,他的右手只习惯于这样背后拔剑。很多用剑的高手认为这样拔剑的人很愚蠢,不过这些所谓的高手在亲眼看见小狼拔剑后,都已经是个死人。
小狼同时放进怀里的还有那只折叠得漂漂亮亮的小纸鸢。
他还做了一件事情,他居然带起了一只奇怪的手套,一只极薄的肉色人皮手套,完全贴近皮肤的颜色,这样一来他的手上的狼图腾便无人可以察觉。
他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人认出,名震天下的七杀手的行踪又岂非一般人可以察觉的。
地下室的烛火已经熄灭。
小狼身穿青色长衫红色披风,大力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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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广东省 2017-7-15 07:32 | 显示全部楼层
若要从小狼居住的地下室走到地面,必须穿过一条阴暗潮湿的长长隧道,这是一条废弃多年的地下暗道。
地板早已经龟裂开,墙角甚至长出了不知名的各种杂草。长长隧道内仅仅有几盏昏暗的油灯,
鬼火般的灯火,照着隧道里褪色的布幔,淘气孩子的涂鸦,也照着枯叶、荒草、积尘、蛛网。
布满霉斑灰墙上那破旧霉烂的汾酒老白干幌子仿佛在默默告诉人们,这里也曾经繁华过热闹过;
小狼的脚步虽然很轻,在这个狭长的通道内依旧回荡着清脆的脚步声。
突然,
小狼的脚步猛地停下;他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可怕杀气。
小狼的耳朵竟然听见一个轻微的脚步声,是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小狼绝对信任自己的耳朵,他那特殊训练过的耳朵听力绝对一流。
小狼的眉毛微微一挑,
迅捷地转身,快速地拔剑,瞬间小狼已经彻底盯死目标。
小狼红色的披风下摆划出一个美丽弧线,牛皮靴子在地上摩擦出一个美丽的印记,他的剑却停顿在空中。
因为小狼清楚地看见,背后那悄然跟踪他的那人手中并没有兵器,那人垂着手没有抵抗意识地站在小狼面前。
小狼不喜欢杀死赤手空拳的人,他不愿意占这个便宜;
小狼眼里;杀人不是爱好,而是艺术。
“你是谁?”小狼用剑指着他鼻子问道。
那人静静站在阴暗处,身穿白衣,头戴斗笠,双手下垂。
他一身白衣,彻头彻尾的白色,斗笠下他的眼睛却是灰暗的,灰暗的可怕,简直就象死人的眼睛,若不是他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整个人看起来和死人也没什么分别。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要告诉你的事情。”那人微笑着走上前几步,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就象生锈的铁刀在剐锅底。
昏暗光线下他的脸看起来如此惨白,就连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白得象纸,简直就象死人的脸。
“我不需要知道什么,你若是继续跟着我,就死!”小狼已经收起剑,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那人喊道,他似乎根本不畏惧零手里可怕的剑。。
小狼不耐烦地停住脚步,他瘦削的身影可怕地站着。手指却在微微颤动,小狼随时会再次拔剑。
小狼的冷酷背影透露着一个讯息,不要逼我杀你!
“你杀不了凌飞。”背后那人道。
小狼脸色大变。
红色披风再次划出一个美丽弧线,这次不同,小狼已经狠下杀机。
没有丝毫声音,只有剑光一闪,一闪即没,小狼手里的剑快的无声无息。小狼亲眼看着剑尖准确地刺进那人眉心,小小的血花飞溅。
“你知道的太多。”小狼冷笑收剑。
那人扑通栽倒在冰冷地面上。
“今天没有多余的纸鸢送你。”小狼用拿剑的手摸了摸衣袋道。
“不需要纸鹤,因为你也根本杀不死我。”地上那死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小狼的嘴巴啊的大大的,他险些握不住剑。
小狼真的惊呆,他确信自己那一剑已经百分百杀死了这个人,可是他---------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地上的尸体居然坐起身,用手抹着额头那流下的鲜血,眉心依旧是个可怕的血洞。
诈尸!小狼惊奇的心目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冷风吹来,小狼只觉背脊上凉嗖嗖的,又仿佛有鬼魅在他脖子后吹气。
“我要告诉你的是,从你刚才那一剑可以看出,凌飞的剑至少比你快了三成。”诡异的尸体竟然笑着站起来,眉心的血止不住地顺着他脸庞流下,将鼻梁与下巴渲染的一片殷红,鬼气更重。
小狼眼中泛起熊熊怒火,他最恨别人说他剑法不如人,更恨别人说他的剑比别人慢!只可惜这个人实在太奇怪,若不然,小狼一定会让他再死一次,还会割下他的舌头。
“你究竟是不是人?”小狼瞪着尸体后退一步疑问道。他觉的奇怪,因为这个人流出的血很暗很粘稠,不象是活人身体里流出的血。
顺着风,小狼不但嗅见血腥气息,还嗅到一阵阵尸体特有的臭气,令人作呕。
“我是人,但我不是你眼中传统意义上的人,今天你看见的这个躯壳,其实早已经死去多时,我只不过利用了他的身体。”尸体诡异地笑道,尸体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眉心空空的血洞,模样甚是可怕。
“这么说你是鬼?”小狼倒吸一口凉气。
尸体点了点头道:“恩,你可以这么认为。”
小狼道:“你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尸体道:“不,我来这里的任务是要教会你如何杀死凌飞。”
小狼道:“好,你说。”
尸体道:“他明日会送一个老妇人去翠竹山庄。”
小狼道:“这个我知道。”
尸体道:“他途中不会休息也不会吃饭,他会一直拼命赶时间。”
小狼道:“不消你说,我也清楚。”
“明日夜晚戌时,月圆的那一刻,他将是最疲倦最懈怠的一刻,那一刻才是你唯一的机会。”尸体说的很神秘,小狼的眼神变得迷茫,他不清楚为何这个赶尸人也知道的如此清楚,这个幕后操纵尸体者必定也是个杰出的杀手。
“他的剑法在你之上,所以你用剑绝不可能杀的死他,若要杀死他,必须用这个。”尸体自怀里拿出一只精巧的金黄色铜筒。
“这是什么?”小狼大胆地接了过去。
“孔雀令---这样,你只消对着他按下这里。”尸体用手做了一个发射的手势,然后手指向下一指道;“这样他才死定!”
小狼惊叹道:“十大暗器之首,湘西妙手童子独门杰作。”
尸体道:“不错,七杀手果然个个好眼力。有了它你可以杀死任何一个你想杀死的人,不过孔雀令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说你只能用他杀死一个人。”
小狼没有说话,嘴角却鄙夷地翘着,他用排斥的眼神看着手中这件可怕的暗器,用暗器杀人是小狼最讨厌的方式,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要机会恰当,不会武功的孩子也能杀死比自己强百倍的人,这样的杀人方式太简单轻松毫无乐趣,也不会给人带来成就感!
尸体似乎看出小狼心事,道:“你不要小看这件暗器,打造一支孔雀令需要六年时间,打造的成功几率是百分之一,也就是说,就是妙手童子这样的机械天才,每造一支孔雀令就要失败九十九次。”
小狼道:“你不觉得用这么昂贵的暗器去杀一个和我一样的年轻人值得么?”
尸体道:“绝对值得。”
小狼道:“为什么?”
尸体道:“凌飞将是未来江湖中最可怕的人物,他的师傅南宫无恨已经嗜杀成命,多年来几乎血洗了半壁武林,若是日后他再和凌飞联手,那是武林中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如果现在不杀了凌飞,再过几年只怕更没有机会了。”
小狼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既然可以得到这支珍贵的孔雀令,就必然是湘西厉鬼门的人。”
尸体道:“你终于知道我是谁,除了我们厉鬼门,还有谁能够操纵尸体。”
小狼道:“原来是你果真是湘西赶尸人。”
“嘿嘿。”尸体笑的很怪,显然他承认了。
湘西厉鬼门是江湖中最诡异的一个门派,这个门中的教众很少在江湖出现,也很少有人见过,小狼只隐约听说过他们生活在四川蜀地白羊岭一带。
而他们的武功源自一种非常古老的职业----赶尸匠!
这个门派中的人可以用一种古怪的法子,用银针符咒做法令死去不久的人肌肉重新抽动,从表面看起来似乎是死人复活,其实不然,他们只是用很特殊的法子激活了死者的肌肉,就象死去的青蛙还会蹬腿是一样的道理。
原本这种法术是搬运尸体用的,譬如:令意外客死在他乡的人尸体自己走回家乡,施展这种恐怖法术的人也因此也称为赶尸人,往往这些被符咒驱赶的尸体身穿白衣,头戴斗笠,双手下垂,尸体自己走回到家后,赶尸匠便取下他的斗笠,符咒效力就会立刻消失,尸体马上便倒下了,家人就给他洗澡,然后为尸体下葬举办丧事。
一般赶尸匠驱赶尸体至多令尸首直挺挺地行走,走路动作别扭而难看,眼前这个操纵尸体的赶尸人道行显然更高深,他控制的尸体居然会说话。不但会说话,甚至说话时的各种动作也相当协调。
小狼疑惑道:“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亲自出面杀了他,何必这么麻烦。”
尸体道:“我的真身在很远,来这里要耗费很大的气力与时间,所以我希望你来做这件事情。”
“你的真身在那里?”小狼终于有些好奇,他的眼睛四下查看,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尸体道:“这---你没有必要知道,总之,按我说的去做,杀了凌飞,你永远是江湖第一。”尸体的笑看上去很残酷,他脸上的血还在滴落。
小狼道:“你为什么帮我?”
尸体表情一变,并没有回答,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突然抬头向天倒下,仿佛灵魂从他躯壳内瞬间飞出。
终于,他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小狼走上前踢了尸体一脚,发现他的尸身早已经僵硬,杀过无数人,对尸体早已经司空见惯的小狼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刚才那脚,他已经推断出这个人的尸体僵硬程度,他死了绝不下一天。
前面发生的一切,和这个赶尸人说的话全是真的,那人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吗?
小狼在问自己?他没有找到答案。
小狼突然猛地一挥手,那只圆筒远远地飞了出去,冷冷道:“若是我的剑杀不死凌飞,那我也不必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他傲然大步离去。
他身后,那只珍贵无比的金黄色铜筒孤零零地滚落在杂草丛中。
对于小狼这样古怪的人来说,越难做到的事情便越有挑战性,你越是吓唬他,越是要他不要做一件事,他越是非做不可,哪怕是用生命做代价,这种人天生就是百折不挠的牛脾气,还因为他是小狼。七杀手---小狼!
七杀手这样的顶级杀手更没有资格说“怕”字,当然更忌讳说“败”字。
小狼走出隧道,走进荒野,朝霞下的旷野一片摇曳的野草丛,小狼走在这片茂盛的野草丛中,心情似乎很不错,他似乎又回到人类的世界。
荒野孤寂的风吹在小狼脸上,很干也很冷,以小狼的经验判断,今天绝对是个杀人的好天气。血流得快,干得也快,人死得当然更快。
小狼迎着天边血红朝霞大踏步而去。
他喜欢这朝霞的颜色,因为她红得象血;就象他剑上即将沾染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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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广东省 2017-7-15 0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初春,冬日已过,但春寒依旧料峭;
放眼天地间,尽是一片苦寒冰冻;但此时吹的已是春风,和煦的春风正驱赶着冬日严寒,漫漫山野间已有点点绿色;
远目望去,青山巨石亦已不再裸露;绿色,孕育生命的绿色正悄悄染向山野。
荒凉的黄土大道上,一辆马车正急弛而来,马车里面宽大而干净,铺着厚厚的毛褥,红红的碳炉将车内映的温暖而舒适,这辆马车制作得虽不豪华,却很实用舒服,令人不觉旅途劳顿之苦。
沈夫人在车内轻轻的用手捶了捶腰,虽然这辆马车平稳而舒适,但连续三天两夜马不停蹄地赶路;沈夫人的腰还是酸竣不已!
沈夫人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耳朵也无法听见任何声音,但她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平静而恬然。
沈夫人轻轻掀开车窗帘子,清晰的山风顿时吹了进来,风虽然寒冷,却已带来了远山的泥土芬芳,更带来了遥远虚无飘缈地方的早春泥土气息。沈夫人探出脑袋贪婪地大口地呼吸这充满野味的山野气息,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户外活动了,这样的原野气息在她的记忆中已经很遥远了。
凌飞正坐在车头赶着马,连夜的奔波,空气的露水已将他的衣衫湿透,冰冰凉地贴在身上,他却完全顾不上这些,他三天两夜未曾合过眼睛;眼睛内也布满血丝;人已经疲乏到了极点,但他依旧不敢有丝毫倦怠,他必须在五日内赶到千里之外的翠竹山庄;胖掌柜的耳目非常准确地探听到平九指正隐藏在那里。
时间实在不多,沈夫人距离毒发仅有五天。
凌飞的鞭子急切而用力地抽打着骏马,马车急弛了三天;马也换了第三批,,,,他却没有丝毫懈怠,他必须找到平九指,绝没有第二个选择,哪怕是累死在马车上他也心甘。
他行事历来执着而坚定,若决定要做的事便绝不更改,倾全力而为之。无论谁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都只有靠自己,
无论你要找什么,只有肯去找的人,才会找得到。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当最后一批马也累倒下的时候,翠竹山庄已经在眼前了;
眼前整座山谷竟然全是郁郁葱葱的竹子。漫山遍野的翠竹在黄昏夕阳中显现出的却是金黄之色;竹林茂密而粗壮,山谷大门亦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竹片编制的巨大门牌上刻着四个飘逸大字---------翠竹山庄。
看着门牌。凌飞疲惫不堪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兴奋神色,翠竹山庄就在眼前,平九指也就不远了。
通往山谷深处的仅有一条狭窄小路,凌飞便丢弃了马车,背着沈夫人沿着这条小路径直走进山谷深处。
此刻的凌飞虽然疲惫不堪,但脚步依旧稳健而快速。如果说世上真有铁打的人,他便是。
远在竹林深处;目力所及隐约闪现出点点烛光屋影;那里应该是一幢竹子搭建的竹屋,却不知道平九指是否就在隐居那里?
凌飞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即可以立刻飞过山谷!
但,一个人若是越要着急见到什么人,便越无法见到。“欲速则不达。”很多时候看来是个很有道理的古训。
山间小道本就狭窄,此刻却更加狭窄,因为一个黑脸大汉抱着砍刀横在道间。他人不高但却很结实,厚厚的脊背就象一座山,他的人也象铁打的,强硬而剽悍。更令人奇怪的是,他脚下还放着一只麻布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没人知道,凌飞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过去,对于其他事情凌飞没有半点兴趣。
黑脸大汉却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事实上他根本不想理会任何人,就这样抱着刀仰着头鼻孔朝着天。
凌飞只得停下脚步,并没有说话,他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绝不是用嘴巴就可以打发的。他用眼睛的时候,远比用舌头的时候多。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峙着僵持了许久,两人显然都在比耐心。
黑脸大汉终于斜着眼睛开口问道:“你想过去?”
凌飞道:“不错,”
黑脸大汉沉声道:“留下你的剑。”
凌飞断然拒绝道:“不行。”
黑脸大汉喝道:“没有人可以带兵器进翠竹山庄。”
凌飞没有说话,却低头看着自己的剑。
黑脸大汉瞪大眼睛道:“我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要么放下你的剑,要么立刻离开。”
凌飞紧紧握着这柄剑,鼻尖上的汗珠还没有干透,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虽然荆棘密布,只要愿意走至少也算是一条“路”。
他完全不想惹麻烦,虽然他的麻烦已经不少。但他突然看到了大山般跳过来阻拦在他面前的大汉。 铁塔般的大汉正虎视眈眈,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剑。
凌飞也在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剑,除了这柄剑外,他仿佛从未向任何人、任何东西多看一眼。
黑脸大汉怒吼道;“没有人能带兵器进去,更没有人可以带剑进去,难道我说过的话你没有听见么?”声音犹如炸雷,震得竹叶簌簌。
凌飞淡淡道:“有剑就有人,有人就有剑。”
黑脸大汉大声道:“你一定要带剑进去?”
凌飞道:“一定。”
黑脸大汉道:“好,那就留下你的手。”
凌飞疑惑道:“我的手?”
黑脸大汉瞪大牛眼道:“不错,你的右手。”
若没有了右手,如何还能握剑?这简直比夺剑还可怕。  
黑脸大汉瞪大眼睛得意道:“你可知道我手中这柄砍刀,斩下过多少只象你这种不知死活人的手?”
凌飞冷冷道:“不知道。”
黑脸大汉突然大喝道:“看这里。”
话音落,他的左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样东西,一个麻布袋子。先前一直放在黑脸大汉脚下的麻布袋子。
其实这个麻袋装的东西也不太特别,也不过是一些每个人每天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得到的。
这个麻袋里装着的也只不过是几百只手。
人的手,断手!
黑脸大汉狂笑着翻转袋口;抖落出一地的断手,各式各样带着血渍的断手,大的,小的,黑的,白的,戴戒指的,,,,
断手上的血早已风干,更多断手已经萎缩成枯骨,看着令人做呕!
凌飞看着这一地刺目之物,强忍心头恶心道:“你有没有想到过你订的这些规矩未免太残忍了些?”
黑脸大汉得意道:“我的规矩要订成怎样,用不着你来管。”
凌飞道:“你根本就没有权力订这种规矩的。”
黑脸大汉道:“你好象很喜欢多管闲事?”
凌飞诚恳地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断手人的痛苦?我劝你还是赶快把这些规矩改一改吧。”
黑脸大汉狂笑道:“断的又不是我的手,痛的人不是我。”
凌飞吐出口气道:“你看来真的很顽固。”
黑脸大汉道:“废话这么多,你到底是留剑还是留手?”
凌飞淡淡道:“你真的要我的手。”
黑脸大汉道:“不错。”
凌飞冷冷道:“我人就在这里,手也在这里。”
黑脸大汉狞笑道:“很好。”
喝声中,刀光又已如银虹般飞出,急削凌飞握剑的手。这一刀无论速度,力量,角度都非常老到。  
黑脸大汉以为他这一刀有足够把握砍下这个年轻人右手,他一刀斩断人手的经验非常丰富,这柄砍刀不知道斩下过多少双象凌飞种不知死活人的手,同时,他也完全做好了下一步的应对,即使没有斩下敌人的手,他也至少有三种法子可以全身而退。
可惜一切已经太晚,因为凌飞剑已经出鞘。
凌飞看起来根本人未动,剑也未出鞘,手更没有动。
黑脸大汉却清晰地看见剑光一闪.鲜血飞溅。如果剑足够快,那么这个人手断掉的时候,痛觉还未来得传到大脑,便可以看见刹那发生的事情。
他看见了这闪光,他也看见了飞溅出的血珠,是自己手腕标出的鲜血,他还亲眼看见一只断手紧握着一柄砍刀飞了出去,远远飞了出去,直至落在草丛中,这样的感觉就象他的左眼看见了自己右眼般可怕。
黑脸大汉完全没有想到一刀下去,断得竟然是自己的手。
黑脸大汉痛苦地哀号着抱着喷血的手腕一路狂奔而去。。。。
“你为何一定要逼我拔剑!”凌飞漠然地望着他的背影,“至少你以后不会这样无缘无故斩其他人的手。”
凌飞自怀里取出一朵早已枯萎的小菊花,轻轻放在黑脸大汉断手腕之上,惋惜地摇了摇头,大步跨了过了去。
此刻,谁都无法阻挡凌飞前进的脚步,死人也不能。
荆棘丛林深处,漆黑的阴影中。
却有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阴冷地盯着凌飞。
黑脸大汉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就连敏锐的凌飞也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一直隐蔽在夜色中追踪着凌飞一切行踪,甚至亲眼看见他拔剑断人手腕。
这个黑暗中的神秘人物不是别人,正是小狼,杀手小狼!
小狼赞叹地回忆凌飞方才那精彩一剑。
好快的剑,临危不乱,后发而制人,未谋而先动,后动却占尽先机,他更注意到凌飞拔剑时刻背上还背负着一个人,在这样极端条件下还可以如此稳定发挥,完全具备一个顶尖剑客应有的一切的素质!
待凌飞走远。
小狼潜伏着走进夜色中的小道,蹲下身,拾起草丛里那只血淋淋的断手,仔细查看着。
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只手腕切断的刀口是如此整齐,看不到一点断骨,凌飞那一剑的剑锋完全避开了骨头,从腕骨头与手掌骨边缘那极其狭窄的缝隙的中一削而过,这样精确的剑法即使换做自己也很难做到,况且这只手并不是傻傻放在桌子上任你砍,而是在极速挥动中被一剑削断,在这样刁钻情况下要想一剑断人手而不伤骨,更是难上百倍,这种剑法所包含的精妙之处更是值得玩味。
“这不完全是是运气,那怕是再给凌飞一百次机会,他绝对每剑都可以做到如此精准无误,只有用剑的天才,能做到这一点!”小狼面对夜色,望着凌飞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小狼放下断手,又拾起那朵带血的枯萎小菊,凝视着,眼中射出了一团热火:“你便是我等待已久的真正对手,你完全够资格死在我的剑下。”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小狼出手的时刻。他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最佳的时机,动物中狼天生就是一个孤独而有效的猎手,它有狗灵敏的嗅觉,狼一样的耐心,毒蛇一样的出击。更擅长刺探、跟踪,可以像一个影子一样跟着你,你根本无法摆脱。
只要猎物还在它的视线内就绝不会逃脱。
而戌时,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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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广东省 2017-7-15 07:35 | 显示全部楼层
山谷越加深邃,道路也越加狭窄,荆棘密布,行走更加困难。
凌飞此刻疲惫不堪,呼吸也非常粗重,沈夫人的身体仿佛越来越沉重,每迈出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夜色迷蒙,林海茫茫, 
道路越加难行,这根本已经算不上是一条路,尖锐密集的荆棘小刺已经将凌飞裤腿划得伤痕累累。麻辣辣如火烧般地疼痛,他却毫不理会,继续顽强地坚持着,一步一步挪动着。
林风阴沉地呼啸着。
黑暗中那双毫无感情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凌飞,盯着凌飞的双腿。
“你就是铁打的,也有倒下的一刻。”小狼在阴影中冷笑着。
等到你彻底失去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就算是一个孩子也能轻易击败你,小狼耐心地等待着,悠闲地等待着,他相信这个时机绝不会太远,很快,他就可以出手了。
沈夫人觉察到了凌飞体力透支,她伸出双手慈祥地抹去凌飞额头上的汗水,拍打着凌飞脊背。示意自己要下来,我们必须休息了。
凌飞没有答应,用力向上托了托沈夫人身体,又轻快地走了几步,好象在告诉她:自己不累。
沈夫人聪明过人,也熟悉凌飞的脾气,她故意揉着小腹,又指了指远处角落,凌飞终于明白,沈夫人是告诉自己,她要去“方便”了。
这是个无论如何都要放下她的理由,凌飞笑了,他将沈夫人小心地安顿在树丛后,然后走远拍了拍巴掌,示意自己已经走远。
沈夫人却不疾不徐地背靠树干坐了下来,她偷偷露出一丝笑意,她成功了,现在只要她不发出声音,凌飞就绝不会过来。
“好好歇歇吧,孩子。”沈夫人在心里默默道,无论如何必须让这个倔强的孩子好好休息一番。
凌飞疲倦地一屁股坐在满是露珠的草丛上,头无力地低下,似乎就要睡去,他真的累了!
迷雾般的夜色中。
一阵比风还轻的沙沙脚步声传来。
一双杀气四射的眼睛紧紧盯着凌飞,小狼终于出现了。
他浑身肌肉紧紧绷起,猫着腰,想猎豹般缓缓逼进他的猎物,十丈,六丈,三丈。。。。
再走几步,自己的剑有足够距离割断他的咽喉
阴瞑的穹苍,已有月光露出,
圆月已从雾气中透出寒辉。
寂寞清柔的月色笼罩着竹林。
大地竟似突然被一种不祥的气氛所笼罩;郊野,竟突然显得说不出的凄凉、萧瑟。
小狼眼**出的光芒更冷,冷得象刀。
戌时已到。
他就要出手了。
凌飞忽然睁开庸懒的眼睛,缓缓道;“你跟了我们这么久,一定也很累了吧。”
小狼脸色一变,大惊!
多少年来,能察觉自己跟踪术的只有凌飞一人。就象野兽在面临危险时所激发的本能一样,凌飞也察觉到了这种看似平静下面的危险正步步逼近。
行踪已经暴露,小狼干脆立住脚步,站直了身躯,干笑道;“我知道要你这种人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凌飞在草地上伸了一个懒腰道:“我前面出手削断那黑脸大汉的手,便是为了警告于你。而那只断手也清楚告诉了你,我的剑法绝不在你之下,我诚恳地希望你放弃计划,你却完全没有理会。”
仿佛是一种动物的本能,早在一个时辰前,凌飞就察觉到了危险。
这是凌飞在一种在长期的、无数次的生死关头,磨练出的一种动物的本能、一种求生的本能、一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本能。
只是他明白自己现在很虚弱,一个人如果一日一夜粒米未进、奔波几日未合双眼,他能不虚弱吗?
凌飞清楚,他现在的体能、反应与判断力都是最低谷的时候。
但凌飞并没有退缩,更不会逃。
因为,从他走进山庄的那一刻起,他就已没有退路!
小狼道:“你最好明白一件事。”
凌飞道:“你说。”
小狼道:“我喜欢杀人。”
凌飞道:“你说的是实话。”
小狼道:“而我现在最想杀的人是你!”
“这也是实话。”凌飞淡淡笑了笑,又道:“你最好也明白一件事情。”
小狼道:“我也让你说。”
凌飞道:“我虽然不喜欢杀人,但杀你这种人却是例外。”
小狼笑道:“现在你能杀得了我么?”
凌飞道:“我不能,它能。”他的手一翻,剑已在手。十三寸长三分宽的剑,剑锋薄而锋利。
小狼看着这柄剑,瞳孔立刻收缩,他当然知道这柄剑的可怕之处。
凌飞道:“我只希望你莫要逼我拔剑。”
他说的这句话实在是很诚恳的忠告。这柄剑并非是用手发出来的,要拔出这柄剑,就得使出全身的精神和力量,剑一发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更改。
小狼盯着这柄剑,徐徐道,“我认得这柄剑。”
凌飞道:“认得最好。”
小狼道:“只可惜-------。”
凌飞道:“可惜什么?”
小狼道:“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废物,你这把剑现在连条狗都杀不死。”他的眼睛玲冷地看着凌飞,那种眼色简直好像已将他看做是个死人。
凌飞道:“你如此肯定?”
小狼目光很沉稳地望着凌飞的手,道;“你的手在颤抖。”他一直仔细观察着凌飞的手,尤其是他的右手手指,
当一个人疲乏到极点的时刻,他的手指一定会发抖,小狼说的没有错,凌飞的手指就一直在颤抖,而且抖个不停,小狼看的出虽然凌飞在努力稳定自己的手,但根本是徒劳,这样的细节怎么可能瞒得过小狼的小眼睛,谁都知道凌飞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
凌飞干脆笑道;“难道你不相信一双颤抖的手也可以杀人。”
小狼静静看着他眼睛道:“我不相信,我会败在一个奔波劳累了三天,还背着一个老妇人连续翻了几座高大山梁的人手中,我想,以你现在的体力还能不能顺利拔出剑?”
凌飞拾起一根草根叼在嘴里懒懒道:“你完全可以来试试。”
小狼满怀信心地盯着凌飞绕圈走了几步,突然笑道:“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希望多恢复些体力,你在进行最后努力,我仔细研究过你的资料,你本不是个罗嗦的人,换以往你早就动手了,你之所以会和我说这么多话,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
凌飞露出讥诮的神色道;“不错,我是在拖延时间,其实你早就应该动手杀我。”
小狼突然仰头大笑道;“我很佩服你的心理素质,若要我杀你,你是否应该先站起来?”
凌飞似乎心不在焉地道:“躺着自然比站着舒服,我多恢复一丝体力对你的威胁就更大一分,你最好现在就出手了。”
小狼眼珠一转道:“不过,在我出手之前,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么?”
凌飞干脆舒服地平躺在草地上,翘着腿看着墨色苍穹道:“天下想杀我凌飞的人实在太多,我根本没有兴趣知道你是谁。”
“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很有兴趣知道我是谁。”小狼缓缓地脱下手上那只轻薄人皮手套。故意高举起手,露出虎口上那只狰狞的狼头刺青。
七杀手!
一眼看见那狰狞的狼图腾,凌飞眼中瞬间喷出了怒火,他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标枪般笔直地站了起来。
凌飞还有些疑惑地望着小狼,他怀疑这个年轻人是否是真的七杀手?
因为他实在太年轻,这样的稚嫩年纪怎么够资格加入七杀手?
小狼看见凌飞的强烈反应,似乎很开心:“看来你已认出我了,很好。”
凌飞握紧了剑,手背上青筋已经暴起,呼吸也变得无比凝重,他紧盯着环绕着小狼小步走着,每一步都在草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看的出他非常愤怒。
小狼将人皮手套丢弃在地道:“沈府的人是我杀的,虽然凶手不止我一个,但我杀的人绝不会少。”
听见他说的话,凌飞便不再怀疑一切,没错,他果真是七杀手,神出鬼没的七杀手,自己苦苦追寻的七杀手。
有种人当你想找他的时候,削尖脑袋也找不到,而你不想见他的时候,他却偏偏会突然出现在你的眼前。
七杀手好像就是这种人。
小狼平静地道:“看来你见到我,很高兴是么,你一定恨不得立刻杀了我是么?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一些事情,那时你会更加激动,也许会比我还早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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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广东省 2017-7-15 07:36 | 显示全部楼层
凌飞眼中流露出无比可怕的光芒,表情完全变了,变的可怕而怨毒,变的象一头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凌飞咬牙道:“你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弥补不了一切。”仇恨在煎熬凌飞。
小狼冷酷地盯着凌飞眼睛,挑衅道;“沈小婉曾经是你的女人,没错吧。”
凌飞根本不愿意婉儿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打断道:“你不配提她的名字,拔剑吧,废话太多是杀不死人的。”
小狼却没有理会,笑道;“我想告诉你的是,那天晚上在石牢里,第一个扑上沈小婉身体的人是我,可我绝没有料到,我竟然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那美妙滋味回想起来,至今都会令我在梦中笑醒,说实话,我的女人很多,但绝没有任何一个人女人比得上她,她是如此完美,无论身材,皮肤还是样貌,都百里挑一绝无可挑剔。而那天晚上,她的大腿夹得是这么的紧。。。。”小狼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得异常残酷。
凌飞脑袋似乎已要气裂开,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那握剑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的目光已充血,目光变得比狼还要凶狠。谁都看的出,他已经被彻底激怒。
天底下没有男人可以忍受这样的羞辱。
小狼却偷偷笑了,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显然凌飞已经中计了,若想杀这样一号强大对手,仅仅凭借消耗对方体力并一定有效,还要动摇他的心神,扰乱他的情绪,一个人越愤怒便越失控,越失控胜算就越低。
做为一名剑客,最是忌讳大战前心神大乱,心神乱则剑气乱。
而此刻的凌飞,已经不能用一个乱字形容,他简直已是个疯子,他的目光散乱不堪,他恨不得扑上前用牙齿恨恨咬断小狼咽喉,然后就着他的血将肉生生吞下去。更恨不得丢下剑,用拳头狠狠揍烂他那张得意的脸。
与凌飞完全相反,小狼却变得更加冷静,他的呼吸调整的平稳而悠长,他精神,肌肉骨骼都已经调整至颠峰状态,小狼清楚他必须在一剑内决出胜负;如果不能全力发出致命一击,倒下的必定是自己。
小狼仰头望着天边那轮圆月:
戌时已到,万事具备,那还在等什么。
刹那间。
当今世上最可怕的剑已经拔出。
这一剑的速度与力量完全发挥出了小狼平生极限。
这一剑的速度用闪电来形容都已是辱没。这一剑几乎也已不是剑,而是一种无坚不摧、不可抗拒的力量
有谁能避开闪电?
又有谁能避开天下第一杀手的致命一击?
这一剑带来的必定是死亡。
凌飞身影突然鬼魅般地一缩一退,就这样简单地一缩一退,小狼那可怕的一剑竟然紧挨着他的胸膛滑过,锋利的长剑已经将他的衣襟划破,在他胸口留下一条纤细的血痕。
小狼的剑锋堪堪已刺在凌飞的心脏,最多只差了一分距离。
这一分就是致命的一分。
在这一刹那间,小狼的感觉就好像忽然从百丈高的楼上失足掉了下来,落入了一片令人绝望的真空状况中,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最可怕的就是这一点。
他自己的力量仿佛瞬间空了,就在这一刹那间,忽然被一种不可思议,也无法抗拒的神秘力量完全抽空了。
他苦练多年的功力和技巧,在无数次生死决战中所得到的智慧和经验,都忽然变成空的,完全失效。
更可怕的是,小狼已经感觉到有人已经向他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凌飞的表情看起来好象很疲惫,似乎很心不在焉地挥出一剑,但他的手,他的剑却有如鬼魅般灵动。
锋利的长剑带着虚幻的光华,犹如幻影般轻轻刺出。
这一剑小狼完全无法抗拒,也无法闪避。
在这一刹那间,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死,等死。这样的感觉远比任何人在噩梦中所能想到的都可怕。
这一剑从气势与速度上来看,完全不具备任何可怕之处,甚至令人觉得很慢,就象少女从花瓶中小心地抽出一枝鲜花一般。
小狼从未有过见过这种剑法。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这看似温柔缓慢的一剑,竟然无声无息地穿透小狼胸膛。
锋利的剑尖温柔而轻巧地挑破他的心脏,这一剑的力道恰倒好处,绝没有多余一丝力量,这样他的心脏便不至于立刻停止跳动。
凌飞剑拔出的力量更加柔和缓慢,仿佛不希望敌人伤口再扩大一分。
凌飞希望他死得慢一些,这样才可以令他多受些痛苦和折磨,这一剑饱含了凌飞的愤怒与痛苦,饱含了沈府百余口人的怨恨,也饱含了沈家母女刻骨的仇恨。
小狼静静站在月色下。
班驳的树影悄悄印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已经白得象一张纸。
小狼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他默默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渗透出的鲜血,居然笑道;“好美,好温柔的一剑,其实我错了,你的剑根本不快,不但不快,还很慢,你的剑是女人用的么?”
凌飞冷冷道;“多情剑,你可曾听说过。”
小狼疑问道:“多情剑?”
凌飞道:“不错。”
小狼咳血道:“好一个多情剑,只是我不明白,你究竟是如何避开我那一剑,我不相信,天下绝没有人可以避开我的剑。”
凌飞淡淡道:“快的极限反而是慢,你的剑法完全走错了方向,你一味追求速度与力量,却完全忘记了目标本身。”
小狼又喷出一口鲜血,却强忍着皱眉道:“什么意思?”
凌飞道:“目标是人,人是活的,剑法也是活的,生死对决比的是剑法,而不是速度!你的剑法太快太死板,你剑一出鞘便让人准确判断出剑的走势与攻击点,对手知道了你的确切攻击点,如何会避不开?你用这样死板的剑法对付活生生的人,蔫能不败?”
小狼插了插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努力控制身体站稳道:“我似乎明白得太晚。”
凌飞道:“你的判断只有一点正确,不错,我的体力的确不支,但你忘记了,刻骨仇恨可以激活一个人最大潜能。”
小狼颤声道:“难道我错在激怒你是么?”
凌飞道:“错了,你错在激发了我的仇恨。”
小狼惨笑道:“也许,我真的错了。”
凌飞道:“你前面一定认为我的人已经崩溃了是么?”
小狼道:“不错。”
凌飞嘴角挂起轻蔑的笑道:“那是装的。”
小狼惊异道:“什么”
小狼当然不明白,当一个人生活在痛苦与绝望中长达一年之久,那么他的精神忍耐力也完全可以达到颠峰,这种忍耐力也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凌飞这一年中忍受的痛苦何尝不比小狼那几句伤人的话多的多,又怎会如此轻易崩溃。
凌飞道:“若不是你判断我心神已经大乱,就绝不会先出手,而我伪装出崩溃发疯的模样,便是要引诱你先出手。”
小狼道:“为何要我先出手?”
凌飞道:“这样我才能找到你剑法中最大的弱点。”
小狼道:“你找到了?”
凌飞道:“不错。”
小狼道:“我的最大弱点究竟是什么?”
凌飞道:“快。”
小狼道:“快?”
凌飞道:“不错,你若的剑若肯再慢三分,我必定死在你剑下。”
小狼表情疑惑不解,他不能理解凌飞所悟剑道的精妙之言。
凌飞道:“你的剑实在太快,快到你自己都无法控制,一个剑客手中的剑处于一种无控制状态是很可怕的,就因为你快到自己都无法控制,所以才会露出那一丝破绽,对我来说,这一丝破绽便已经足够。”
小狼漠然点点头,“呛然—”地丢弃手中无情剑,致他于死命的一剑,竟刺在他这一生中最大的一个弱点上。
他短暂的一生似乎都在追求速度,追求快,所以他的死的也快。小狼不过二十出头的青涩年华,却恨不得一举杀尽天下所有比他强的人,为了成为第一,他恨不得一日成名天下,但欲速则不达的古训,他全然忘记,高手中永远还有高手,一个人若是做了天下第一高手,也许死得也许反而比别人更快些。
小狼缓缓抬头凝视天边高悬着的冷冷圆月,又用抖动的手指自怀里取出那只沾染着鲜血的纸鸢。
厉声笑着撕碎纸鸢,恨恨抛向夜空,伴随着细碎的纸屑,小狼静静地倒下,他的眼睛却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漠然望着天边那轮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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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甘肃省 2017-7-21 13:08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读到这里,留个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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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江西省 2017-7-21 1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点看头,留个记号有空慢慢看,顶一下,希望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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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山东省 2017-8-22 23:22 | 显示全部楼层
没看够,希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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