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孤独而执着的千里走单骑之15 (有聚有散,一个人的归程)
第十三天:离开拉萨,经羊八井,到当雄,北上纳木错,返回当雄,到安多,全程588公里。
昨晚和魏哥有过商量,他家里昨晚又来了电话,据说他老婆公司安排她下周出差,家里两小孩没人管,得尽快赶回去,他说他明天一早就走,我说我跟他一起走。他时间紧,我时间也不充裕,这回去的路,两个人都得一个劲的赶了。 魏哥当时迟疑了一下,我懂他的意思,忙说,“你不要担心,你尽管按你的速度走,我能跟多远是多远,你不要等我。”魏哥点点头,说道,“我的时间真的紧,你也不要追得太急,安全很重要。”我也点了点头,心想魏哥这次肯定跑得快,青藏线不像川藏线,青藏线虽处高原,但十分平坦,路很好走,我的车是跟不上他的。 第二天一早,真的是一早!我在睡梦中被魏哥叫醒,睡眼朦胧地看了看时间,我kao!才凌晨4点!心说魏哥这回家的心情真够迫切的,昨晚不会没睡着吧? 我俩蹑手蹑脚地收拾妥当。想着昨天晚上就和老杨道过别了,这会就不吵醒他了。不料老杨还是醒来了,他也穿好衣服,帮我们搬行李。老杨,这个来自马鞍山市某工商所的干部,也是利用年休假期,带上自己的老车,在40多岁的年纪跑完了自己的圆梦之旅。老杨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为人实诚,情感真挚。 外面下起了大雨,我们也穿戴了防雨装备。当下跨上摩托,我们一回头,和老杨挥了一挥手,便冲进了雨幕之中。雨点纷纷打在头盔风挡上,身上突然觉得一冷,也许是气温真的很低,抑或是内心觉得聚散无常,难得几个性情相近的人一路同行,虽未深交,却也难舍。这雨下得,竟是如此的应景。与魏哥一路,还不知能同行多久。 天刚亮,初升的太阳阳光费力的挣扎出厚厚的云层 雨是真的不小,但好在是凌晨四点多钟,街上车辆甚少。一开始,我还能看到魏哥的背影,渐渐地,我连他的尾灯都看不到了,还没有出拉萨城区,我便跟丢了,我当时以为或许还能在前方某地赶得上魏哥,可是,从那一刻起已是曲终人散。四周是一片漆黑,摩托车的灯光勉强划开雨幕,照得眼前的路也不是很真切,我恍惚中有一种在睡梦中开车的感觉。 一场大雨,冲走了我在拉萨留下的痕迹,拉萨再美,我终究只是过客……就这么没理由的伤感着,也不知道骑了多久,雨渐渐停了,天也开始蒙蒙亮了起来。再又骑了一会,便到了羊八井,这里冰天雪地,我穿着羽绒服,依旧觉得有些寒冷。再往前走,便快到当雄了。 当雄.草原上的耗牛 在这里向左分路过去60公里就是纳木措。时间归程虽紧,但纳木错必须得去,否则不算跑过青藏线。但魏哥昨天说了,他没时间,不会去纳木措。这趟纳木措之游,只有我孤身一人。 左拐往前十来公里,纳木措国家公园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偌大的广场上有一溜的早餐摊位,全是藏族妇女摆的。我起得早,在其中一个摊位上买了一串煮玉米,几个煮鸡蛋,这里是露天摊位,也没有座位,我就站在一边,就着藏族老板送的酥油茶就吃了起来。这时旁边摊位上一藏族姑娘,上前递给我一块她们现炸的那种大饼。我当时倒没有想这是否是强买强卖,心说难道我一脸风尘的这样子竟还有几分风采,还能吸引藏族姑娘给我送吃的?我一把把鸡蛋塞进嘴里,一手接过大饼,一手就要给她钱。她好像说不利索汉语,忙对我摆手,口里说着什么,听起来好像是说送给我吃。说完就走回了自己的摊位。咦!真不要钱?! 这下我反倒不知怎么办了。五月初的早晨,在江南地区已是温暖舒适、气候宜人,但在这雪域高原之上,还是非常的寒冷的,况且当时天气不好,看地上的水迹,这里也是刚停雨不久。这些藏族妇女在这里摆早餐摊是很辛苦的,从我一路的经历来看,沿途开店、做生意的,鲜有藏族人,而这里全部是藏族妇女摆的摊,要么是这里只有藏民生活,要么是汉人不屑在这苦寒之地做生意。我若接受藏族姑娘的馈赠而不有所表示,于心难安。 等吃完手上的食物,我基本上已经吃得很饱了。但我还是走到了送我大饼的藏族姑娘面前。以我一个汉族人的眼光来看,这位藏族姑娘长得并不美,红红的脸颊不知是高原红还是被这广场上的寒风吹的,但人家心灵美啊!我便对她说,很感谢她送的饼,我觉得饼好吃,想再买两张。姑娘虽说汉语不利索,但听汉语还是没有问题,当下就笑着麻利地炸起饼来。我在她那买了两张大饼,几个煮鸡蛋,给钱的时候故意装不懂多给了一些,便转身走开。但那姑娘拿着找零的钱追出摊位坚决地塞给了我…… 我将大饼和鸡蛋装进行李包中,突然想起在来之前,听到过在进藏路上有许多藏民抢东西等不友善的传闻,或许被人真的遇到过。但就我的经历来说,我没有碰到过任何藏民对我有过不友善的行为,除了那天的然乌湖,但那是我自己有错在先。相反,我一路过来,接触到的更多的是他们的友善。所以在西藏,请先拿出你的诚意与藏民朋友交往,不要先入为主地表露出拒绝、防卫甚至敌意,我相信藏民朋友的友善。当然,孤身在外,身处偏僻之地还是要谨慎——不只是在西藏,在大都市的偏僻街角,不是同样充满危险吗? 在售票点买了门票,便进入了景区大门,从此地出发,还要40多公里才到纳木措。一路寒风阵阵,不知是下雪了,还是寒风将附近山顶上的积雪吹起飘了过来。总之这一路又冷又难行,难行是因为这里的海拔很高了,小锋的动力衰减明显,加上寒风的阻力,车速一直快不起来。等到爬5000多米的那根拉 山时,小锋的档位一降再降,最后只能用一档爬坡,油门到底也就20码左右。 那根拉山是我翻过的海拔最高的一座山,海拔5190米。整个周围除了公路之上,到处都覆盖着白雪,山口有一景观石,上面刻有仓央嘉措的一首诗中的几句:“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这几句诗相信很多人很熟悉,不过诗里面的情感,或许除了仓央嘉措本人,没有人能有那样真切的感受。 那根拉山 下山的路很陡,弯又很急。一路下了那根拉山,突然眼前辽阔起来,路的两边是广阔的草原,草原的尽头是巍峨的雪山,走在路上,偶尔能看见几顶毡房,以及被堆成墙一样,风干用做燃料的牦牛粪。 远处依稀可见纳木措的湖水 前方的远处,一个灰色的水带依稀可辨。 乌云压顶 灰蒙蒙的湖面 再走了10多公里,已来到了纳木措湖边,湖边有一人工推平的大坪,很大,建了许多板房或简易砖瓦房,全是饭馆旅社,大部分是四川人开的。我在一川味饭馆门前停好车,告诉老板等我游湖完毕在此吃中饭,并将行李搬入房中交其保管,便走向纳木措。 清澈的湖水 这是已是上午十点,天气很不好,整个纳木措看起来灰蒙蒙的,全然没有我在旅游杂志上看到的那种风采,心说难道我是无缘之人,到这居然碰到这种天气。 湖风吹来,真的很冷,我得把脖子都围起来 但既然来了,还是要走一走的。我便沿着海边向东走去。湖边的人不多,估计从拉萨过来的游客没有这么早到这。一边走一边拍照。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便开始往回走。走着走着,就发现远处的湖水越来越蓝,越来越透亮,抬头一看,之前原来密密的云层正在迅速的消失,阳光直射向湖面,湖水的颜色一下鲜活起来。看来老天待我不薄! 你可以想象那女孩退了多远吗 我碰到一对看似情侣的年轻人,便想请他们帮忙拍照,那女孩子自告奋勇,“我来,我来,我来帮你,我拍照技术不错。”我心下惊喜,便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等着拍照,那女孩拿着我的相机,左移移右移移,我心说,有戏,一看就是有“版路”,不料她不仅左移右移,还往后退,而且是退了又退,我心说这女孩不是在玩那种一退再退然后转身就跑的把戏吧,这也跑不到哪去啊?正想着呢,那女孩卡卡地拍了起来,我一看那距离,心里就苦笑,很想问一句,姑娘,那照片里头还有我吗?后来我一看照片,果然,那女孩拍的风景照还是不错的,不过可惜,有人不小心入镜了,有一个不和谐的小黑点。 湖边,用石块垒砌的玛尼堆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确实有点累了,纳木措的海拔可不低。我在放行李的那家餐馆点了一份面条,这是我吃得最贵的一碗面条。40元,就一碗普通的面条。不过我也并不嫌它贵,原因之一是这煮面条的水难得,不是纳木措的水,纳木措是高原咸水湖,水不能饮用。这里的水是从60公里外的当雄县运过来的,水比较贵;之二是我觉得花40元有人帮我看车、看行李还有面条吃,其实是很划算的;之三是,四川老板也不容易,两口子每年三四月就从老家来到纳木措,到十月才回去,虽然只有大半年的时间,但这地方海拔高,温差大,单调枯燥(老板说的,他说,就你们大老远的来看那湖,其实有什么好看的,呆上半个月,保证你烦得不行),不能孝顺父母,不能照顾儿女,这里店铺又多,旺季还好,有生意做着不心慌,在淡季里就真是不好挨啊。 蓝天下是白云,白云下是雪山,雪山下是湖水 店里就我一人光顾,我一边吃面一边问老板,“这不会是贵店今天唯一的生意吧?”(问完我就觉得这问得有点不礼貌了)老板倒是乐观,“呵呵,不一定,等等看吧,说不定就不止。” 吃完面就下午一点多了,我没有多作停留,一路回到当雄,在当雄补充汽油。这会老杨打来了电话,跟我说他刚才看见我了,我这才想起他今天跟旅行社的车去纳木措,聊了两句,我挂断电话就出发。G109青藏线路面平坦,上下坡较少,跑起来也快。 在照片里看不清楚,实地看起来,远处的秃山真的很像一只大海龟
在这里,小车是跑不过摩托车的,不是说速度上,而是说时间上:一路的检查站会登记小车过站时间,并规定到下站的时限,比如说规定从第一站到第二站必须走2小时,如果小车在一个半小时就走到了,第二检查站的警察“叔叔”就会对你进行超速处罚,会羁留小车几小时,也可能会要小车驾驶员当义务交通指挥员。而检查站的警察“叔叔”对出藏的摩托车很照顾,有时连证件都不要检查了,只叮嘱要骑慢一点,注意安全。一路上,我见到很多小车都是在标有“前方500检查站”的指示牌下排队等时间到了才通过。
小锋在观景台看景.远处的白云啊,你是P上去的吗? 大约走了一两个小时,在一段上坡路段,暴雪突然降临,大块的雪花落在头盔的风挡上,两秒钟就遮住了我的全部视线,我的左手变成了雨刮器,不停地擦掉风挡上的积雪,才能勉强看清道路,冒雪前进。不过好在只是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我就走出了那片下雪的区域。一路我基本上都是油门到底的,我一边骑一边胡思乱想——说不定一会前边就会出现魏哥的身影。
青藏铁路的路基两边有护栏,防止动物上铁路丢了性命 直到下午6点多,我赶到了安多县,也没见到魏哥。我拨通了魏哥的电话,一问之下吓了一跳,他今天跑了700多公里,在我前头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小镇落脚休息。我心说可能我和魏哥就这样了,追不上他了。以致后来一路上都没和他联系了。
路的尽头,只能看见白云
安多县海拔4800米,这么高的海拔,真的不适合住宿,但没有办法,青藏线上远比川藏线地广人稀,下一住宿地还远,非赶夜路不能达到。在进城口的一加油站加油,后面来了一骑黄龙600的老哥,一见我就说,“唉,小兄弟,我见过你呀,在拉萨的时候,我和你们住同一个宾馆呀!”我一看他的车,还真是见过,有点印象。心说这老哥跑得也不慢啊。
五月的草原,依然是去年的外衣,今年的新装,何时能披上? 那老哥像见了亲人一样,拉着我又是合影留念,又是商量今晚我俩住哪,去吃点什么,完全一自来熟啊。都是摩友,我也不好拒绝好意,当下和他一起进了城,一起找了宾馆住下,宾馆外面看着可以,可里边真的不怎么样,不过当时累得紧,懒得去折腾了,便定了下来,两个认识不到半小时的人就住一块了。当时也不觉得奇怪,也不是说两个人住一间房一定就是为了省点钱,可能还是因为骑行旅途孤独,碰到了志同道合者特别亲切,住在一起聊个天,交流交流,也是一种快乐。不过这老哥太能聊,整个就一唐僧,问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唠叨,也不管我对他的话题是否感兴趣,总之说个没完没了。我平日是个比较好安静的人,当真不和这位老哥在同一频道上。好不容易他说要去吃饭,我说我有吃的,不去了,在我再三推辞一下,他终于独自一人去吃饭了。我便拿出早上在那藏族姑娘那买的鸡蛋和大饼,也不管它是冷的,不能浪费,当下几口吃完,当是晚餐了。当晚也没洗澡,海拔太高了,怕洗出感冒来。
孤单的G109,只有指示牌和漫天的云彩陪着你 等静下躺在床上来休息,又感觉头有些痛了,高反来了,感觉有些难受,想想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新都桥。我起身吃了两粒高原安,又往嘴里倒了一小包头痛粉,便又躺下来休息。一会那老哥回来了,又跟我一顿扯。扯到明天的行程,我便说,“大哥,明天我得早点起,我先走,我赶时间回去。”老哥说“别呀,一起走吧?”我心里真想明天多赶点路,便说,“大哥,这叫笨鸟先飞,你的黄龙600追我的小排量跟玩似的,我还是早点出发,你赶得上我的。”说完就裹紧被子准备睡觉。那老哥还是不停的找我聊天,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一会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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