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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泸沽湖，摩梭人家 西昌至盐源的路弯道很多，要小心。后来有朋友说国庆要去泸沽湖，我告诫一定要小心这段路，不要跑快了。这段一百二十多公里的路我跑了四个小时，到盐源时无由地感到一阵轻松，尽管我并不清楚前面的路况。但是很快不轻松的事就来了。
出县城时遇到几个交警和路政执勤，一个交警拦住我。我以为是要登记，有些地方去往景区是要登记的，于是靠边停车。那交警长得黑胖黑胖的，一身浅蓝衬衣都穿成黑衬衣了，应该是彝族人。这家伙是个大舌头，吐词不清，含含糊糊说出示驾照行驶证。我没听清，微笑着问他什么事。他重复了一遍，但前面加了个请字，并且显得很威严。唉，已经很多年没人查过我的驾照了，要看就给你吧。正因为很多年没人查过我，我已经忘了有些警察有多不要脸，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开始在身上掏驾照，正掏着他问这是什么，我说是音响。他说得拆了。我说为啥，他说规定。我说哪条规定，他说规定就是规定。然后他瞟瞟我的边厢说那也要拆。我知道遇到土匪了，一边飞快地想办法一边在身上胡乱掏，又自言自语说是不是在箱子里。拔钥匙下车开边厢，因为有行李压着只能开一条缝，一只手在里面胡乱摸，这边摸不着又去那边摸。他等得不耐烦了，就去前面和那两个交警聊天去了。他一往前面走我飞快上车打燃火准备跑，结果这家伙听到马达声扭过头来。我没看他，埋着头装着检查仪表，然后熄火再下车。待他坐定没看这边时我又骗腿上车，再次准备逃。这时又围过来几个路政，问我这是啥，我说音响。说要拆，语气里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有个家伙居然调戏我说如果你装在保险杠上就不用拆。我说为啥要拆啊，他们说分神。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在狂奔，老子就是为了分神才装这玩意儿，不然一直听着那极有节奏的马达声跟数绵羊有什么区别。我说那为啥汽车音响不拆呢。这把他们问住了，尴尬地说不知道。我灵机一动，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说你们乱求整，同时悄悄打燃火。趁他们发愣一霎那我轰起油门就射出去了，马儿很争气，提速很快，两三秒就从交警身边擦过，那家伙刚好回头看。然后就从后面传来杂乱的叫停声。一边狂奔一边愤愤地想，老子当年没驾照时冲关是高手，各种手段都可以办讲座了，就凭你几爷子能把我拿下。我想规规矩矩地做个顺民，你们他妈的居然想要敲诈我，这一路上谁也他妈的憋想再拦住我。奔出五公里时远远见前面又是几个交警，暗暗叫苦，后面的警察肯定给他们打电话了。脑海里马上演练当年冲关时的手法，只要他做手势拦我就减速慢慢靠边向他驶去，趁他放松警惕一箭就射过去。要追就来，我就带你去趟泸沽湖。结果人那几个警察根本就没搭理我。后来一路上遇到很多执勤的交警，远远看到我根本不拦我，我一身骑行服手套头盔那么正规，骑行速度也很正常，拦我干啥。唯有在米易，我因为在城里晃荡没戴头盔，两个交警也只是远远叫我戴上头盔没有为难我。真是穷山恶水出刁警，他们哪里是在严肃执法，不过想把我驾照捏手上敲我一笔，不用多了，两百块钱就能搞定，老子偏不吃这一套！
在路边休息时遇到几个重庆的家伙，他们从车里抱出一个电饭煲，拉开架势就要午餐。我觉得这好，车上备个逆变器还能煮饭。就问他们是多大负荷的逆变器，结果他们是在旅店把饭煮好了放车上的。聊着天发现他们对回去的路线完全不熟悉，可见出来是没认真做计划的，他们让我推荐一个顺路的景点，我建议他们去安顺场住一晚，再去汉源湖逛逛。临走时我告诫他们留意盐源的几个刁警，能冲就冲，不然就凭你车里没灭火器他就能敲诈你一笔。估计没几个人车里有灭火器的。
到泸沽湖时下午两点过。去售票厅买票时碰到两个大娘也在买票，并递进去一张残疾证，售票员说向验票的出示即可。她们走后我跟妹纸开玩笑，说脑残免票吗。妹纸不跟我玩笑，严肃地说，请向验票员出示脑残证。
进了景区我把头盔摘了，手套也脱下来，清清爽爽以二十码的速度围湖慢摇。哪个地方都没放过，见个岔道就驶进去，反正有的是时间。在草海那看了走婚桥，吃了烧烤摊的什么虫子海草之类的。后来我发现到处都在修桥，看来景区管委会是很能抓住游客心态的，你们不就是对摩梭族走婚感兴趣吗。投其所好，到处给你们修走婚桥，让你们走个够，直到走昏为止。可能过几年去大家会发现满湖都是走婚桥。第二天在湖边遇到几个纳西族女人，她们跟我开玩笑，说你咋一个人出来呢，咋不带老婆呢。我开始打胡乱说，我说你们不知道汉族女人霸道，妈的都跟母夜叉似的，我是跟老婆打架打不赢被赶出来的。她们就笑，说来这好，漂亮姑娘很多，我们给你介绍一个。我心想你们长得都没一个漂亮的，这话不靠谱。那个围红头巾的摩梭女人说留在这走婚吧。我说你哄我，你们这走婚的风俗早就没了。她跟我比了三个手指头，说我有三个孩子，三个孩子有三个爸，不好就换不好就换。也不知真的假的，但从她五官上看得出，年轻时长得漂亮，有点风流韵事也正常。要走时她们直挽留我，请我吃她们烤的什么玉米红薯之类的，似乎真的想我留下来走婚。但说实在话，摩梭族女人长得真不漂亮，走婚这种浪漫而邪恶的念头还是早点打消。
一路转着转到后来我就开始留意宿营地了，到了泸沽湖如果再住客栈我就觉得太对不起这湖光山色了。祭神台不错，登高望远可以把北半湖尽收眼底，而且亭子里能躲雨。但摩托车得放在下面，隔远了心里不踏实。如果不能登高而卧那就临水而居吧，到了女神湾我就觉得这是露营的好地方，湖面上正好有个观景台，唯一遗憾的是不能遮雨，不过正好看星空啊。
决定了在女神湾露营我就找个棚子架好摩托，然后坐下来看看湖景玩玩手机消磨时光。有三个景区船工没生意坐那闲着，就跟他们聊天。他们都一个村的，有两个是摩梭人，年轻的一个是汉人。摩梭人喇布若六十岁了，很健谈。通过和他们的交流了解了很多摩梭人的情况，他们的宗教、通婚、人员分布、生活习惯等等。喇布若大哥听说我要在这搭帐篷，说干脆去我家住吧。见我执意不肯也不强请，只说那也好，湖边睡觉也很有意思，我打鱼那会儿晚上就睡在船上，一荡一荡的很舒服。临走时他说明天我离开时会路过他们家，要我一定去他家做客，他请我喝咣当酒，然后详细给我讲他家在什么地方，我也听不懂，估计明天打那过了我也不知道。
那一夜先是狂风大作，旁边树子哗啦哗啦乱响，奇怪的是这么大风居然没起浪，反而是后半夜没风了湖浪一拍一拍的。半夜睡醒听到鱼吐水泡的声音，很有生机。打开帐篷探头一看，哇，银河耶。前年我看了有人在轿顶山拍的银河，向往不已，兴冲冲就往轿顶山跑，结果星星倒是看到了，却像是在夜空中随便撒出的一把银钉，没有聚星成河的壮观。这是我有生第一次亲眼目睹银河，和图片上看到的一样，又比图片更辽阔更壮观，相当科幻。明知手机什么都拍不下来还是试图拍拍，果然拍出来就一团漆黑，要是有部单反就好了。看够了银河就打开手机就着湖里生机读书。每次出来我都会带本书消磨漫漫长夜，现在更方便了，直接下一本到手机上就是。这次出来买了一本刘瑜的《观念的水位》，才五块多钱，感觉挺对不起作者的。在星空下读书感觉别有不同，读累了可以时不时抬头仰望星空，长舒一腔豪气。朋友们担心我一个人旅行会孤独，其实我从未感到孤独，有这样一些卓越的思想伴陪，我的世界无比辽阔无限充沛。跟何况还有微信、qq，随时可以和朋友们一起分享我的快乐我的糗事，看着他们对我的挖苦、打击、鼓励、使坏，常让我乐不可支。
女神湾这个方向是看不到日出的，稍有遗憾。一早起来又开始转湖。跑着跑着听到有人喊，回头一看居然是喇布若大哥。老哥子一早就在公路边晃荡，怕我找不到他家，要截住我。喇布若家很大，刚修的房子。看着那些图案复杂的镂雕窗棂，我咂舌道这得多少钱啊。喇大哥说不贵，现在都机械雕刻，这个几十几十，那个多少多少，他这房子修下来一共花了八万多。房间很多，就老两口住，他的三个孩子都在外面工作。他说很多外地人在这租房子避暑，我这房子多，你以后退休了就到我这来住，反正到处都是空屋，随便拿一间去住，要是吃不惯我们的伙食你就自己安个表自己做饭就是。热情而不失诚恳。参观完屋子就去厨房围着火塘吃东西，他拿出一些黑桃、瓜子、月饼什么的招待我。我不爱吃这些油腻的东西，等着他的咣当酒呢。大哥似乎看出了我的祈盼，跟大嫂用摩梭语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什么。过会儿大嫂用一个很精美的杯子端出一杯酒，我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双手接着，谢过大嫂。酒的度数应该是在四十度左右，口感一般，毕竟是私酿酒，不会加香精什么的。诚如大哥说的，他们这酒是资格五谷杂粮酿造的，喝了不会头疼。虽然我从来没喝过早酒，但这酒喝了后骑摩托车完全没问题。酿酒用的谷物有玉米、青稞、荞籽什么的。我详细问了一下各种谷物的价格，按30%的出酒率算了一下，一斤酒的成本不到十块钱。问他你们这酒除了自己喝还会卖吗，多少钱一斤。他说卖给泸沽湖的商家，十五块一斤。我知道这酒在店里卖三十元一斤，忙打开淘宝看看网上什么价。居然没有！很兴奋，说大哥啊，帮你找个商机，你别卖给商家了，直接网销，利润更高，销量也一定更大。就给他解释怎么做网店，他没文化，也理解不了这么多，就把要紧处跟他说了些。毕竟老农民，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对做生意还是恐惧。说要和我打伙做，我笑道，大哥，你放心，做这生意花不了多少本钱，先不要上规模，即便做不下去最多亏五百块钱。然后讲了怎么用五百块钱启动他的网店，这下他放心了。我说我也给你解释不了这么多，你让你儿子帮你，他有文化，他懂。然后我给大哥留个电话，说如果到时候有什么不明白就给我打电话，网店开起来后我会是你的第一个买家，我还会介绍我的朋友照顾你的生意。也不知喇大哥最后会不会做这个生意，他好像很满意目前的生活状态，这样会缺乏一些动力。但我希望老哥子能尝试一下，至少可以开开眼界可以丰富一下生活嘛。
喇布若大哥是个很忠厚的人。我因为在盐源受了彝族警察的刁难，又听说摩梭人和彝族人有世仇，不通婚。就跟大哥聊起彝族人。他没说彝族人什么坏话，只说他们没有宗教信仰，信鬼神，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说是鬼怪作祟。他叹息说，他们没有是非观念，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言外之意是指彝人惯于偷盗。我说汉人也没有宗教信仰，也做很多坏事。就跟他讲汉人怎么怎么给自己吃有毒食品，给他讲什么是地沟油，说这些时我感觉自己就是他妈个汉奸。大哥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些。但他没过多评价，笑言你们汉人很聪明。他称自己是摩梭族人，我笑道国家可没承认你们是个民族哦，你们叫摩梭人。他就很激动，我们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语言。他教我说了几个摩梭语，火塘叫mo，水是zi。我发音老发不好，他们那种发音有点卷舌，富有弹性。他笑我汉人没有语言天赋，不像他们摩梭人，能说好几种语言，他就会汉语、摩梭语、彝语。
走的时候喇大哥给我装了一瓶酒，我高兴地收下了。他又要给我一些黑桃什么的，我婉谢说包里实在装不下了。这瓶酒我一直带着，路上再怎么馋酒都舍不得喝。后来在美姑请两位彝族朋友喝酒也没舍得把这瓶酒拿出来，而是喝了我在云南买的一罐土烧。 从喇布若大哥家出来就沿着湖逆时针转，每个犄角旮旯都拐进去看看。湖水很靓丽，盆地也不乏漂亮的湖，但没有那蓝蓝的天朵朵的云。当地人很热情，不像其他景区一个二个贼精。有时停下来跟他们聊聊天，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半开玩笑说留下来走婚哇。人们信任我估计也是有原因的，我长得不够俊朗，看起来就显得忠厚，黑胖黑胖的好像还有点劳力。摩梭人和纳西族人是很喜欢汉人的，估计我要真留下来的话找个老婆成个家还是没问题的。云南那边景区建设搞得不大好，人也没四川人淳朴。喇布若就说他们不讲卫生，什么污水都往湖里排。在红崖子观景时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提着几个苹果要我买，我说不好意思，我没地方装了。她就一直跟着我，后来干脆就贴着我，喃喃说叔叔买点苹果吧，反反复复就那么一句。我走哪她就跟到哪，就缠着让我买她苹果。周围有很多游客她都不缠，就纠缠我，很奇怪。旁边游客也觉得好笑，都看着我们，搞得我很不好意思。看看四周，发现地上坐了几个卖什么野货的纳西人，穿得破破烂烂的，不像正经做生意的。我马上明白了，这不是在卖东西，是变相乞讨。而且这孩子很有经验，也许是大人教的。我这模样一看就是玩户外的，也许他们过去接触过这种人，认为玩户外的开朗大方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算了，别在那么多游客面前丢脸了，我决定把苹果给她买下来。拿起来一看，几个烂苹果还长得奇形怪状的。我说这样小妹妹，我也不爱吃苹果，我给你几块钱吧。就一边掏兜一边盘算是给她五块还是十块，谁知掏出来一看，除了几张一百的就是一张五十的，就这么巧。五十元我是肯定舍不得给她的，我还没那么有钱。于是我打开给她看，说小妹妹对不起啊，你看我真没零钱。她还是贴着我喃喃叫我买苹果，搞得我上车都上不了。我又把钱拿出来展开大声说我真没零钱，说话时眼睛看着那几个纳西人。果然一个缺了一只胳膊的男人过来把女孩拉开，我这才上了车。正打火时就听女孩子开始大声咒骂我，这就不好玩了。这时那男的就扇了女孩一个耳光，女孩大哭起来。这让我很愤怒，当即就要过去劝阻。但转念一想，我没给女孩钱他们已经很不高兴了，我再过去劝阻那几个人有可能借机围攻我，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这事搞得我很不舒服，本来打算在阿夏幽谷那再搭一晚帐篷的，现在也没了心情。算了，还是走吧，只是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到丽江。管它的，走哪歇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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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四川省 2017-2-27 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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